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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妹妹在父母的允许下偶尔入塔玩,妹妹是单纯去玩,他是去打探,想知道假哥哥具良在塔里干什么,也有些担心真哥哥慕擎被欺负。慕擎被欺负,伤的是他的面子,他不会被具良装出来的对慕擎的柔情所迷惑。慕擎的双手总有淤青,不知身体其他地方是否有伤。他不好问也不好查看,哄诱妹妹去问。他不相信妹妹给出的解释,再呆傻,怎么可能不知道疼,肯定是具良造成的,但他抓不到具良伤害慕擎的把柄。真假哥哥看起来相亲相爱,他在那个世界里是无关旁人,还明显感觉到慕擎不喜欢他这个弟弟,是他自作自受没给慕擎好印象。慕擎也不喜欢妹妹,他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楚,妹妹抢了慕擎心爱的东西——具良。
父母对他寄予厚望,他越来越清楚自己的前途,莫名地开始警惕具良,具良对他的态度似乎跟以前也有所不同,他俩间好像多了一种叫做“较量”的隔膜。较量的目标是什么?他不敢把感觉告诉父亲,不过父亲似乎跟他有同感,召见具良一起出席必要场合的次数越来越少,却突然传出金翎国长公主琼云倾慕木华国慕擎王子的惊人消息,金翎国实施的使团国访和民间政策击得父亲措手不及。
明知道是金翎国国君琼吉的阴谋,父母和他却找不出半分破绽,被琼吉的阴谋和民间声论所牵引,一次次错失解决具良的时机,一步步进入圈套……
具良隐忍以图,还有金翎国为后盾,必杀父亲和他,怎么可能放过真正的慕擎,哪怕那是个傻子。可是那张无暇的笑脸分明就是他多次撕碎的花颜,虽成熟但未改面。笑脸更生动了,在于那双辉发明光的眼睛,虽然隔着距离看不清眼睛里是否有内容,但令人感觉到镜花里住有精灵。
那人怎么可能是真正的慕擎?明明不可能,为何他还抱有希望?可能是具良设下的陷阱,他依然冒险踏进去等待,迫切想再见可能会置他于死地的笑脸。
他确实抱有希望,真哥哥生死不明,说不定活着,就是向铜车挥手道别的那个人。那人看起来不傻,连猪也能被教得守规律,傻子在训练下也能装得像样。
龟爻老祖是个奇人,拿着绿毛龟戴着龟爻面具请教梦示的是个女人,那两人再次合作,向深境语者下战,深境语者只能按要求前去才可能试探出真假慕擎。若是真,至少可以兄弟重逢,他难忘欢快的童语,那将成为他哀苦生活中的慰藉,想必具良隐忍的日子也靠那张笑颜支撑;若为真,深境语者和龟爻老祖合作,将来说不定能够扭转局势,那张笑颜将成为揭开具良面具的有力依据。
“我去。”慕聪把战放在石桌上,眼里映着闪跳的火苗。以前东躲西藏在荒山野岭,靠那批老仪使提供食物,断食未能及时补给时,他就吃野草树叶,红璃跟着他受苦。近来追着龟爻老祖跑,得以藏在颖神庙林界地洞里,虽阴湿但比以前安全多了。这不是长久之计,龟爻老祖肯定有好藏处,看那张笑脸的着装和状态就能看出来,他要安顿好红璃和年老的固峰。
“你不能去,且不说是不是具良的陷阱,你如何跟龟爻老祖对答?”固峰不赞成。
慕聪一下子黯神,他没本事冒充深境语者,知识渊博的人是名为“深境语者”的前仪使总长固峰,他不过跟着躲在铜车里听热闹、当护卫。
“是呀,等固老确定真假后你再现身。已过二十多年,固老即便现身,也没几个外人认得出。”红璃轻轻握住慕聪紧握的拳头。
看着红璃瘦弱而憔悴的脸,慕聪心里一阵酸涩。一路行来,与其说他保护红璃,不如说是红璃照顾他,不仅要顾他的安全,还要忍受他的情绪,他却差点因偏信而失去红璃。难以想象红璃会对他不离不弃,她完全可以偷回火璃国,登上君位的红朗会保护唯一的手足。当初红朗要求他带红璃一起逃时,他还嫌麻烦想拒绝,也不相信红璃能吃苦。他答应娃娃亲不过是顺从父母的意愿,知道哥哥才是原本的婚约者后想刺激哥哥,谈不上喜不喜欢,共患难后才在红璃如姐姐般的照顾下喜欢她、爱上她。他没有问过红璃是否喜欢他,这种苦难的日子哪有心情谈情说爱,他也不想成为她的心理负担。
“我戴龟爻面具,怀揣绿毛龟和战,步行去江边。若能见到龟爻老祖,我就出示绿毛龟和战以示身份;若没见到,被其他人当成龟爻老祖,我可以取下面具说是假冒的。无论龟爻老祖是不是具良的人,那里是否埋伏有具良的人,他们都不会对一个想出名的老人下杀手,那些人绝对不认识二十多年后的前仪使总长。”固峰朝慕聪露出安抚的笑容,“龟爻老祖决定揭开深境语者的真面,我们要给彼此机会才能各自进一步。据我的经验,具良找不到龟爻老祖那种奇人帮忙,也没心机如此布局,他想得到的办法不过那种以假冒真切断对手翻身后路的杀戮招数。身在何位,思想会受相应局限。”
“具良和琼云不会亲往,我改扮一下,跟固老以父女关系安全回来。放心吧,经历过那么多艰险,我知道怎么应对危机。我不会轻易认命,哥哥让我跟你走,就是希望万一哥哥遭遇不测后我还能为父母和哥哥报仇。”红璃看着慕聪。
两张历经磨难而成长的面孔在烛火映照下熠熠生辉,彼此在对方眼中看到坚定。固峰很感慨,他们本都能沉寂地活着,却选择不安稳的道路,与其说是背负仇怨所致,不如说是信念所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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