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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灵根,是被人为弄碎的。”

“被弄碎?!”蔚雨卿惊呼出声。

“那是我八岁生辰时的事。”

秦故没想到不过过了几日,再说起那个梦魇般的一晚,却有种在说叙述别人的事一般的平静。

“那一夜,我全家几十口人被仇家所杀,镇族神器被仇人所夺,只剩我一个活口,我的灵根,就是在那时为仇家所碎。”

曾是秦氏一族这一世的希望,单金灵根。

一百零八根镇灵针刺入体内三天三夜,那是怎样钻心的疼,那是怎样蚀骨的痛。

可是比起疼和痛,比起七零八碎的灵根,碎的更彻底的是秦家的希望,是他秦故最后一丝为人的尊严。

“咕咕……”

蔚雨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拂拂他的肩头,难过地垂眉道:“对不起,我不该问你的……”

然而一旁的狄飞崖才没那么体贴,他只像感兴趣似地追问:“那你的仇人呢?是谁?你要报仇么,你找到你的仇人了么?”

秦故看了他一眼,平静地低头道:“我已经找到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八岁稚童,再早慧聪颖,经历了死生巨变,也不过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童。那双向他温暖张开的臂膀,曾是他漫长苦夜里唯一的寄托。往日有多感激涕零,现在就有多恨入骨髓。只可惜,他知道得太晚。

想到此处,他又看了一眼两人,终于坦言道:“我循先祖秘法进入此地,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另两个人一起问道。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秦氏一族的传承,每一代的秦氏家主,都要来这里接受传承。”

如果秦家未亡,那我有没有资格做新一代的家主?

现在秦氏一族只余我一人,我已支零破碎形同废物,还会不会被认为是秦家后人?

秦故对此没有任何把握,但他已没有退路,秦氏一族已没有退路。现如今唯有破釜沉舟,冒险一试。

他又说:“先祖秘法口谕提及卦象步法,这里又与秘境外界大为不同。因此我们很可能是在一个阵中。”

“哦,这么一说倒很有可能了。”狄飞崖说,“这里灵气的感觉和昆仑,和外面的秘境都很不同。不像是与天地连通,比较像在一个封闭的小界中循环。”

“这你怎么感觉出来的?”蔚雨卿惊奇道。灵气不就是灵气,还能感觉出来和哪里连通不连通的吗?

“你们感觉不出来吗?”狄飞崖说着用手指了指面前,“比如我们面前这里的灵气,是随风从我们刚才走的地方吹过来的。而且十分完整,既没有渗入草木,也没有改变结构。很反常。”

“……”

蔚雨卿和秦故都沉默了,他们想,难道灵气还有长相的吗?你怎么看出来这是刚才的那一团的?还有什么?结构??你的眼睛怎么长的,怎么我看不出来?

狄飞崖看了看他俩懵逼的样子,恍然大悟道:“哦,我忘了我师傅说过一般人就算入定了也没我用眼睛看得清楚,你们看不到也很正常。”

蔚雨卿和秦故这会儿算听明白了,原来狄飞崖可以直接用肉眼就看到灵气。不需要屏气凝神,不需要费力感受,将灵力随取随用对他来说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巧。

天才……不愧是天才……

再怎么感叹,自己也不会变得像他一样的,蔚雨卿只说:“那我觉得这里气候、土层和昆仑都不一样确实也可以证明这里不是昆仑!”

“只是……”她又说,“这里不是昆仑……而且为什么昆仑的秘境会连通另一个地方?”

三人说完话都沉默了片刻。终于,蔚雨卿开口道:“那我们天亮后就继续往里走吧,现在从我们进来已经过了好些天了,不管什么阵法,都有个阵眼吧,也许很快就到了!”

她说完,看秦故还是没什么反应。就挠挠头皮又说道:“既然咕咕都说了。我也来说说我的身世好了!我来昆仑之前就是九州的一个凡人,原来是小户人家的一个小姐,我后妈太坏了,我就逃出来了。你们……要听听我后妈是怎么欺负我的吗?”

狄飞崖闻言道:“哦?原来师姐从前也是九州凡人,我是稷州人,天武二十年生的,你呢?”

“我……峯州,”蔚雨卿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是……天、天武十年……生的。”

虽然对修士来说几十岁年龄差也如同辈一般,但是要是以凡人算,原来我都可以做小狄大姐了……蔚雨卿沮丧地想,那他今年实际也不过十七八岁,都已经筑基了。我比他大上那么多也还是徘徊在炼气,真是人比人……

为了转移自己低落的情绪,她又问秦故:“那咕咕呢?我觉得你应该同我差不多大!”

“三十年。”秦故说。

“什么?”

“自我灵根碎以来,已经过了三十年。”

“……”

蔚雨卿确实没细想,秦故汇聚灵力速度比常人慢得多,修为进益自然也慢得多。他生长在修仙的世家,再加上单灵根,原本十几岁筑基都有可能。如今灵根尽碎,蹉跎了三十载岁月,却依然只是炼气。

蔚雨卿很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她想再说点什么安慰弥补时,狄飞崖开口了。

“你们的身世都说完了,那就轮到我吧。你们有什么好心灰意冷的,至少你们都有爹有娘,我连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

“小狄……是孤儿?”蔚雨卿问。

“嗯。大师傅说我刚出生没几天就被放在寺门口,全身上下除了裹了块襁褓什么都没有。

后来我被寺院收留,就在里面当了个小和尚。十三岁那年,我看到山下有个农户被一个乡绅按着打,我就上去和他的打手过了两招。其他人好像都以为我是去锄强扶弱的,其实我对那农户生死也不感兴趣,我只是觉得那个打手很厉害,很想和他打一架试试。

后来打手打不过我跑了,我本来对乡绅没兴趣,但他硬要多管闲事,我就打瞎了他一只眼睛。

那以后没过几天,山下的农户都围到了寺门前,要主持把我交出来。原来那个乡绅带人回去报复了,不仅当时那户农户死了,其他人也都受了牵连。他们觉得如果我当初不多管闲事,放任那户农户被欺,也不会害全村人都受难。

总之到最后主持也没把我交出去,他对外说已经把我逐出师门了,然后偷偷放我下了山。我在那以后就一直浪迹天涯,直到上了昆仑。”

狄飞崖说到这段往事时,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下山的那一夜,主持师傅对他说过的话。

他还很清楚地记得那个静谧的夜,记得主持有些尖的脑袋,灰白的长胡子以及打了三个补丁的褂子。

他说:“慧真,你可知错?”

狄飞崖答:“你又说我犯错,我何错之有?我帮了那个人啊?他后来死了,又不是我能料到的。”

“你的本心,是想渡人,还是逞一时之勇?戒骄戒嗔,你何时记得?”

“可是我已经很厉害了,乡绅的打手打不过我,大师傅也打不过我了,我为什么不能骄傲?”

“千里之外有茫茫戈壁沙滩,引路人只需投石一块就能记住他所处的位置。日后不管何时再来,他都能凭这石头找到此处,是为什么?”

“那块石头长得特别奇怪,特别醒目?”

主持不答他,只叹气道:“慧真,你佛缘太浅,即便自幼聆听佛祖教诲,依然无法化去你本性中的杀性。”

主持说罢闭眼,三指拈花在他眉心一点道:

“痴儿,大千世界,滚滚红尘。哪块石头才是你,你且去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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