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伪装（2 / 2）

“这小子咋整？咱俩带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么就给他这么扔水里不？反正也是搁水上漂过来的，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呗。”

耳边像是蒙上了一层橡胶，把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呼噜呼噜，呼噜呼噜，呼噜呼噜，呼噜呼噜……他们在说什么？魏晶忽然想到。这个想法就好像是他一直清醒着一样突如其来地冒了出来，出现得是如此突兀而又自然。

“你你你你长脑子是为拿来炖炖炖炖炖脑花的吗，知知知道这小子是干干干干什么的不？跟跟跟机器人一起捞出来的，咱老大肯肯肯肯定有兴趣。”

此刻一切的感觉瞬间自全身上下涌出，而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肺部，魏晶只感觉自己的整个胸腔都在猛烈地抽搐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把整个肺部给翻出来一样的痛苦，他开始剧烈地咳嗽，泡沫不断从他嘴边涌出，仿佛是有刀片在他气管里来回刮擦一样把那些水沫给刮了出来。

“你看你看，这小子吐白沫了，眼瞅着要不行了，不如咱把他……”

“把把把把把你个头啊，没见着还活活活活活着呢吗，事关哥俩的前前前途啊，去救啊，赶赶赶赶紧哒！”

痛楚也重新唤回了魏晶的神智，寒冷再次占据了他全身的神经，只不过这次远不及之前在水里的感觉要来的强烈。魏晶想他很快就能再站起来了，这恢复的速度就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他本以为长时间的缺氧会让他的脑部有些受损，但至少目前看不出来有什么影响。

“那，那咋救啊，俺可不是医生啊。”

魏晶强忍着呛水的疼痛竭力抑制着咳嗽，挣扎之中他勉强睁开了眼睛，但无论是随咳嗽不停晃动的视野，还是他尚未恢复过来的视觉，都让他没法看清站在他身边家伙的样貌。

“心心心心肺复苏都不知道，算了，闪闪闪闪开，让让让让老子来！”

心肺复苏？这是魏晶听过这两货讲过最有专业的名词，这个急救手段他也十分了解，但这方面来自那位原型最清楚的回忆却是他幻想着自己给一个妹子嘴对嘴人工呼吸……慢着，这俩家伙该不会是想要……

魏晶强忍着全身的酸痛，绷紧了肌肉坐了起来，他的眼睛猛地睁开，刚好看清站在他身侧的一人正高举着手里脑袋大的混凝土块打算朝着他的胸口砸下去。魏晶心想你他妈这算哪门子的心肺复苏这他妈心肺停止吧，赶忙翻身躲开。

“砰！”一声闷响之后，那块混凝土在地面裸露在外的岩石上摔了个粉碎，灰色的粉尘飞溅开来弥漫在四周，“咳咳咳……看看看看看吧，心肺复复复复复苏就是样。”

“可是他被你救之前就起来了啊。”

“那不正说明我治治治治治得好吗！”

经过了刚才的一次惊吓，魏晶终于站了起来，他的呼吸顺畅了不少，虽然气管还像是被犁过了一遍的疼痛难耐。他又猛地咳嗽了几下，吐出了几口稀释的痰。

“你们……是谁。”魏晶竭尽全力把这嘶哑的声音挤了出来，尽管他心里对此早就有了定数，那二人的左手小指上也是整节的金属，但是正因如此，魏晶才会如此冷静，因为他方才在挣扎的时候隐约听见那二人说他们的老大喜欢鼓捣机器人，这也许就是他潜入乌龙堂的好机会。

“你你你你醒了啊，”方才搬起混凝土块砸他的家伙搓着手上的泥，满脸堆笑地说，“其其其其实我们是想请你去我们老大那里坐……坐坐，我们还救救救救了你的命嘞。”

“对，对呀，俺还拼了老命把你从水里捞出来呢。”

“啊……咳咳，哦，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了。可我什么也不记得，对了，我们之前是朋友吗？”魏晶坐在地上，强忍着笑意说，他倒是没有什么装失忆的经验，不过只要一问三不知外加能提供给乌龙堂一点点有用的情报来勾起他们的兴趣，大概就能慢慢接近他的目标了吧。

“那那那那当然啦，我们当初号称雷霆三三三三三巨头的时候，那叫一个威风！”结巴为了不引起魏晶的疑心，顺着魏晶的话借题发挥，开始鬼扯，“后来你不不不不知去了哪里，害的哥俩一一一一通好找，还好现现现在是找着了。”

“俺，俺也一样。”

这不算是一个完美的开始，不过，对魏晶而言，这至少算是一个重新开局的机会。他决定姑且先问问这两人的老大是个什么样子再决定要说什么话。

“你们老大是在哪里？怎么感觉走了很久。”从魏晶从湖岸醒来算起，他大概已经连续走了半个钟头了，周围的路面材质也由坑坑洼洼的岩石变成了至少曾努力朝着平整发展的金属板，虽然他既不困也不渴，但这段距离也足够让他觉得乏味了。至于那两家伙现在可是兴奋得不行，魏晶心想他俩大概正在考虑要如何邀功吧。

“别别别急，我们老大他他他喜欢安静，所以就就就住在比较绕的地方。”结巴拿手在魏晶眼前晃了晃，指了指上方，继续说，“不过见见见见了老大你要叫刘刘刘刘先生，他说过这个称称称呼不能没有规范，要要要有礼貌，不能粗粗粗俗。”

“刘先生？呃，我记住了。”刘先生……噗，魏晶差点笑出声来，一帮混混流氓地痞人渣现在都开始讲文明懂礼貌了，可惜不管外表怎么变化，里头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畜生，衣冠禽兽名副其实。

耳边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轰鸣声，魏晶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那声音不像是从很远处传来的，反倒是像是从地下发出来的。而下水道这种地方的地下，有的也只是原本规划为工业区的数不清的废弃厂房而已。但是在那种地方传出声音，莫非一些厂房已经恢复了生产？用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旧设备？

“对了老哥，你们还有刘先生是干什么的？方便透露吗？”魏晶把视线从地上移开，佯装是不经意间轻描淡写的发问。

“这，这有啥不方便的，老大他就是发钱使唤俺哥俩去摆弄铁件啥的，俺兄弟去隔壁厂偷看过，跟俺说那地儿倒腾大机器人来着，俺也觉得是。”

考虑到这地方平时也确实不会有什么外人前来，因此保密不严也是能够理解的，魏晶想，但是这家伙说的“倒腾大机器人”倒是让他很感兴趣，莫非他顺着水一路漂到了乌龙堂的动力甲车间？

前方的道路上仅有的一点阴影被由上方而来强光所驱逐，而为那光线所照耀的不仅仅是这一小片区域，或者说这里也只不过是受了那光线不经意间的一丁点恩泽而已。这整个溶洞连同穹顶在内的大部分空间都被这光源所笼罩，无论是被人工开凿过的痕迹还是其原本的样貌，全都一五一十地展现在魏晶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