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世界人山人海,总有人为你而来。（2 / 2）

不去想喻辛这句话是为了安慰他，还是真的这么觉得。

怎么样都好。同情、怜悯、不忍、喜欢......只要是她给的，怎么样都好。

但喻辛心有灵犀般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你真的很好。我不是为了宽慰你还是别的什么才这么说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还是老天看我单身太久，大发慈悲赏了我一个你这样的男朋友。”

她的语气很沉静，话里还带着隐约的笑意，平白舒缓了祁琰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以前读书的时候看身边人都突然成双成对了，我也就随波逐流试过两三段。”但当时少不更事，感情来得太轻太容易，就像空中楼阁一样没有坚实的基础，转瞬即塌。最长的一段也才坚持了三个月。

她对于过去二十多年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学习——不分昼夜的刷题考试，一沓沓打着鲜红勾叉的试卷，还有晚自习时头顶吱呀旋转的白色吊扇。

转着转着，她就长大了。

在这当中关于青春期早恋的印象早已模糊地只剩下一道残影，风一吹就散了。

再后来懂事了，对待感情的态度也更加慎重。不会再随便地开始一段关系，于是就这么一直单着。

她一直觉得感情的事得随缘，说不定什么时候走在大马路上跟哪个人看对眼了，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定下来了；她也一直觉得和祁琰的相遇就是缘分使然。

直到今天才知道，缘分也为人所控。那些转角绕巷的不期而遇，也许会是某个人刻意制造的“必然”的“偶然”。

祁琰问：“那这次呢？”

他想问，这次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也是心血来潮？

“祁琰，我今年不是十六，是二十六了。”喻辛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耐心道：“十六岁的时候，我可能会因为男生一句情感萌动时的告白而冲动答应。但我二十六岁，碰上感情的问题难免会更多去权衡利弊。”

“我会考虑对方的性格、三观、家境、人品或是上进与否，对我忠诚与否......我不能向你保证——对你的感情像你对我的那样百分百单纯而不掺杂任何利益因素。”

喻辛的话非常直接：“如果我再年轻个几岁，我也可以像你一样只谈说爱，不去考虑任何别的因素。但我显然不能。”两个人在一起，便意味着要共同生活。而感情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它不能代表全部。

“我反而觉得，就是因为有了这些因素的考量，你对我、对我们这段感情才能更有信心。”

祁琰看着她，沉默地点了点头。

喻辛多聪明，她一眼就能看出他不安的根源。

或许一开始是因为单方面的追逐付出让他惶惶，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但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祁琰却也没见得有多放心。

他们中间始终隔着四年光阴，这四年改变的不只是容貌和年岁，还有一个人对世界的认知，对事情的评判标准，以及对人的评判标准。

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达到了喻辛的标准。喜欢一个人，就总会给她蒙上一层层主观的面纱，直到最后自己都看不清那人的真面目。

喻辛对他而言始终是神秘的，像块挖掘不尽的宝藏。

她继续说道：“祁琰，我还是之前那句话，你大可以设想一下，我的目光会永远为你停留。”

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把墙上的花叶吹得簌簌作响，像是万物的喝彩。

喻辛的发丝在空中轻扬，祁琰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隔着屏幕目光沉着冷静的女生，日升月落，斗转星移，逐渐长成了如今的模样。她的背后还是那道墙壁，四四方方的一如初见时那样。

微风抚过悠长绵绵的岁月。祁琰的视线转向虚空，心底突然浮现出四个字——尘埃落地。

此刻，风也温柔，云也温柔。花墙盛放，又是一春。

这世界的山川湖海，芸芸众生，从来都流转不息，脚步不止。

但好在人山人海，总有人为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