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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安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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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出现他所料,希希回来的时候,应该是怀上了,可她那样倔强,必定又有一番吵闹,就算她愿委屈自己,宁死也要守住贞王府,无论如何,他断不能容忍她委屈他们的孩子。

在她彻底妥协之前,荣帝已为他们的孩子作了长远的打算。

希希虽迈出了第二步,荣帝却已使出第三招,他们之间看似相安无事,却因彼此算计,形同一种近似于如履薄冰的关系。

辗眼已是腊八节,希大学士辞官后,举家迁至帝都城外的田庄上,庄子虽不大,一应谷米却极多,眼下正带着一大家子人合计着煮腊八粥。

希希抱着天佑从房内走了出来,正要上前一并帮着敲核桃仁,却见月娘站在正房外的连廊下使眼色给她,将天佑托给弟弟希珏,兀自走了出来。

原来是内禁卫带来了荣帝的书信,希希并不吃惊,一切尽在意料之中,只是为着那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笔迹,还有那句“梅花香自古寒来”的诗句,终是有那么一瞬的愕然。

想起旧年贞王猝死,荣帝出宫来找她,她伤痛不已自是避而不见,他于无奈间只能命人来寻她,也曾三番五次修书予她。

那些没有只言片字的书信除了他的防备之心,深恐授人以柄,想必也是因为与她的字迹相仿……知道他的笔触曾受她的影响,却未料到竟如此传神。

他这人虽变了,性情却始终不曾改变。

不想她看穿他,除非到了他认为恰当的时候。但只是他凭什么就这么自信,以为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就为着她的虚与为蛇,与他好过几个晚上?

希希觉得有些可笑,将信依旧封好收入衣袖中,向月娘说道:“你先下去。”

“玉儿,”

适有希希的母亲颠着一双小脚,颤微微的从后堂走了出来,希希只得叫回月娘,命她上前扶住母亲,希夫人失望道:“你为什么不上前扶为娘?”

“有何不同?”

想起当年母亲坚决反对她与荣帝在一起,在她最为艰难的时刻将她撵了出去,希希的心底始终有一道伤疤,便是她回娘家小住,除了与父亲及兄弟说说话,鲜少有与母亲打照面。

“你下去,我要她来扶我。”

“母亲,”希希虽有那么片刻的不快,可望着母亲满头华发,到底还是忍住了,她摆了摆手先打发月娘退下,勉为其难的上前去扶她。

“若非贞王的母亲早年殁了,就你这性情怕也守不住正妃的妃位。”

“是,所以女儿便命硬到一并连王爷也克死了。”

“你……”

“这不就是母亲想对女儿说的话吗?怎么女儿先说了出来,反倒是让母亲无话可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说话还是那样伤人,不过若论行事作风,她如今也不逊于母亲。

“改改你这性子,女子太过刚烈终究是要吃亏的。”

“是吗?”

希希不置可否,她抬眸望了眼廊外又下起的雪花,淡漠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的事母亲就不必操心了。”

“纵使为娘有再多的不是,也终究是你的娘。”希夫人心里晓得,就算眼下希希已成熟稳重了许多,但与她的母女之情,恐怕是这一生都难再开解。

可她终究是她的女儿。

因又道:“为娘知道你前几年金边银边看似无限风光,最后还不是落个虚名。如今既是逃不过也避不过,你又何必再苦守着,倒不如随他去了……”

被亲生母亲一语道破她如今尴尬的处境,希希十分羞愤,心中亦纳罕,母亲又是如何得知她与荣帝之间的事?难道窦太后又故伎重演,又像当年那般修书给了母亲。

“怪道母亲又羞又气,除了心有不甘,还心疼女儿白白又被他们母子欺侮了去,然后再教训女儿,与其在这里出言顶撞,到不如进宫与那个瞎眼老太太争上一争。”

“玉儿,为娘担心你,”面对母亲如今的转变,希希看在眼底。并不是还埋怨她,只是如排山倒海一般想起了前尘往事。

她的改变,其实是在这样的冬天,又一次与母亲争吵后,希希私奔去寻荣帝……

六年前

雪花落在地上,泪水落在地上,刮了大半夜的风雪虽是停住了,可希希的脚步却不能停。

耳畔双亲焦急的呼唤声像是早已听不到了,她的心下仍是惘惘的,不能回头看来时的路,伸长了脖子又看不清眼前的路,除了那份执着的念头,就这样不顾一切的私奔了。

待希希跌跌撞撞的找到了那间与宏烈(荣帝)约好的客栈,见他独立于结满冰挂的屋檐下,像一株孤伶伶地守望着的树,极其落寞,慌忙扑入他的怀中放声大哭:“从此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终于我等到了你。”

因是站在雪地里翘首以盼的等了许久,宏烈想要抬手搂住希希,奈何双臂冰冷僵硬,直到感受到她身上传来阵阵温软的暖意,透过他被冻得发麻的指尖传遍全身,才像有了缕活气。

希希就是他的心肝,是他的命啊!

他牢牢地抓住她,像抓住一颗救命的稻草,再也不肯撒手放开……原来他早已经用情太深,根本就是害怕失去。面对失而复得,宏烈已激动得不知所措了。

“宏烈,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见希希还穿着只有新娘子才能配戴的云霞五彩帔肩,宏烈只觉她通身耀眼的艳红像鲜血一般刺痛了他的眼睛,连忙脱下青缎披风裹住她,又失控地将她打横抱起匆匆上了一乘千里马。

听得一阵夹鞭子的声音,他向她宣布道:“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可以嫁给别人。”

“宏烈,你可知我把父母兄弟都抛诸于脑后,再也回不去了。”相聚那刻,虽然无比幸福,可未来的路,却让希希忧心忡忡,极其害怕。

按大瀛的国法,聘则为妻奔是妾。

就算将来宏烈有心想要迎娶她,恐怕也无法挣脱市俗与礼教的束缚,可是比起另嫁他人,守住正室夫人的虚名,希希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失去宏烈。

如果一定要沦为婢妾,只要他在她的身边,还爱着她,也只有认了,希希都认了……

夜色苍茫,雪花无言那般下着,骏马驮着宏烈与希希奔驰在一望无垠的原野上,远离了帝都的喧嚣与繁华,辽阔的世界像是看不到尽头。

荣帝带着希希,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但她既然为他作出那么的牺牲,就算母亲再怎么反对,他就非她不娶,就让他也为了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逆了母亲的意,作个不孝之子。

他要与希希私定终身,以风雪为媒,以天地为证。

“玉儿,下来。”

“宏烈,”阴霾的天空尽管北风呼啸,天地万物也了无生趣,可依偎在他的背后却很暖,此刻的宏烈在希希眼中无疑是高大伟岸,是唯一的依靠,千依百顺都由着他。

“我娶你,虽然今天没有能够抬着八抬大轿,没有能够拿着朝庭颁发的册妃文书迎娶你,但是玉儿请你一定要相信,在我慕容宏烈的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我信你,都信你,只要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

宏烈执起希希的手,以极其庄重地、诚挚地口吻向苍天许诺道:“我慕容宏烈今迎娶希希为妻,以风雪为媒、以苍天为证,若他日有违今日之誓言,必遭天诛地灭,挫骨扬灰。”

“若我将来不幸辜负了宏烈,就让我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不论是他,还是她,都发了最毒的重誓,可在这一刻,他们不再阻止彼此,因为生子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宏烈:“一拜天地。”

希希:“二拜高堂。

合:“夫妻对拜。”

……

茫茫的雪原,除了他二人相对跪拜的身影,方圆数百里再不见任何人声与吵杂,严寒的冬天,荒芜的人迹,都无法阻挡他与她在一起。

拜过天地之后,宏烈与希希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因是天气极恶劣,大雪一直下个不停,从此处距离他的封地济州还三百里路程,道阻且长,他便带着希希在附近一座名叫梅隆的小镇暂安顿下来。

一则是等春回大地好启程上路,想必等他二人回到济州,母亲诚亲王妃迫于无奈也只能接受现实;另一则是两个人早在成亲之前就好的如漆投胶,只是碍于礼法发于情而止于礼,不敢逾矩。

如今燕尔新婚,对于两个早就彼此渴望了许久的人哪里拆得开,宏烈匆匆扒了几口饭,不等酒足饭饱,便牵着希希的手往烧得热气腾腾的暖炕走去。

“玉儿,你真美。”

天亮那会儿,鸡犬叫得厉害,宏烈睁开眼,见曙光映着寒色越过浅浅的窗棂,雪下得越来越小,似乎有放晴的迹象,一切像是豁然开朗。

而怀抱里希希睡梦正酣,小脸红朴朴的,柔嫩得如初生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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