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内容(2 / 2)
都是无力。
不如就这样静静地守护着她罢。
天放抱起希希就要往屋内走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破门而入的声音,紧接着是宏烈焦急的呼喊声唤:“玉儿,我的玉儿,天放,她在哪儿、在哪儿――”
“你还有脸来?”
“早你做什么去了?”
“你们是不是串通一气谋害她腹中的胎儿?”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谋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因为希希昏迷不醒,面对天放的责备,宏烈压低了嗓门在希希的榻前小声争辩。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玉儿的步步紧逼。”为着宏烈的犹豫不决,既深深的伤害了希希,又引起了冯将军的不满。
自与冯府交换过更贴之后,他本应即刻迎娶冯将军之女,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希希,便两下里都拖延着不见。
一方面,失去耐心的冯将军虽碍于宏烈小诚亲王的身份不好施压,但少不得入宫求见冯表姐。
另一方面,诚亲王妃深知宏烈虽有谋事之心,到底还是太过于年轻,将儿女私情看得极重,倘若希氏再生下一男半女,更加斩不断这层干系,不得不写信给冯表姐,希望她能够以大局为重……
冯表姐为了赢得朝庭大臣及皇室宗亲的支持,在得知希希动了胎气,气血极其虚弱的情况下,思前想后,最后还是选择了权利。
就让她知道真相,就让她长痛不如短痛。
全面摧毁希希所剩无多的信念比起使用红花、麝香这类凉性的药物,来得更为彻底有效,果不其然,希希失去了怀了五个月的男胎。
宏烈是在奉诏入宫,并接到赐婚的旨意那刻才得知真像的,当他发了疯一般将帝都掀了个底朝天,到处寻找希希,一切都已为时太晚。
……
黎明前,寒冷的夜空荡漾着雾茫茫的水汽,太阳还不曾升起来,整座帝都浑沌一片又冷又黑,宏烈已不分白昼与黑夜整整守了希希三天了。
“还不滚去用膳?你忍心她醒过来,又为你这要死要活的模样伤心难过吗?”
天放虽然怨宏烈,可一见他眼圈乌青,双目布满绯红的血丝,又因不吃不喝,棱角分明的下巴长满了胡茬子,极其糟糕的形容,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不吃,”除非是亲眼看到希希醒过来,宏烈摇了摇头,轻抚着希希冰凉的面庞,心痛的泪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掉落下来。
很害怕她就这么一直躺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比起至高无尚的权利,她并不是那么微不足到的,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一直都是那样重,可是宏烈却恨自己,为什么总想着两者要兼得?
在权势与希希之间,无论作任何一种取舍对他而言都如剜去心肝肉一般的煎熬……让他死了算了,从此以后不论是不可一世的野心还是佳期如梦的玉人,都这么统统抛下好了。
他所承受的痛苦不不比希希要少,很多时候男人并无世人所道的顶天立地,只会软弱的想要逃避。
又一个三日过去之后,希希翕动着唇角张口要喝水,宏烈在一口一口亲自喂她,看着她冰凉小手从锦被中探了出来,牵着他的衣角,就要慢慢睁开眼睛那刻,掉头离去。
他守了她六日,一直到她醒过来,可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春雨过后,时气一天比一天要暖和,当希希能够在仆妇的搀扶下到院中走动,正值棠梨盛开,映着白杨绿柳,明明是焕然一新的景色,可在希希的眼中是最深的伤心。
世间万物皆是春回大地,可于她而言却是生死别离,始终不愿意相信宏烈就这么彻底的离开她了。她就如同棠梨树上原本开得高洁无尘的花朵,转瞬零落成泥,被践踏而过。
不甘心,她不甘心,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早知如此,宁可从不曾开始。
多希望当日在渡桥的一遇可以随着时光的流转重来一次,就算此生注定一定要遇到宏烈,她可不可以不要私奔,而是接受命运的安排另嫁她人。
还是就这么忍气吞声的守着他,甘愿做小,做偏房,做他背后的女人,把孩子生下来,艰难的抚养他成人,痴痴的等着他在有朝一日实现对她的承诺。
他给过她承诺,可她却太急着想要去兑现。
比起失去他,似乎这一切的一切又那么微不足到……就算被伤得体无完肤,她怎么还想着他,还想要与他在一起,哪怕是爱得卑微与浅薄,连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两个仆妇低低的应了应便抽身离开,希希瞧得她二人走远,径直出了沈天放的别庄,独自行走在帝都的街头。
渡桥旁连绵数里的梨花开遍,点点飞絮轻沾于裙角,隔着街巷往希家老宅子望去轻烟着锁着重楼,乌漆的大门紧闭,以手扣在冰凉的铜环上,两道封条白纸黑字的写着查封的日期。
一阵暖风吹过,封条的一角卷起折皱,已经是闰二月的事了,就在她小产的那几日,希希一颗心又是一凉,连最后一个去所都被断掉,想来娘家希大学士府也逃脱不这场劫难。
果然经过打听,父亲就是在二月那日被沈相罢去的官职,想必这又是承亲王妃一手在背后操纵的罢,若她再去寻宏烈,等待她还将会是何等悲惨的命运?
平生从不曾将学士府当成家,可到了这一刻希希却徘徊在学士府的大门前。
希大学士府因是官宅,在希希的父亲希大学被罢去官职后,自由九门提督交回,拨给新的官员居住,希希独立于青瓦覆得围墙下,隔着镂空的窗棱往院中望去,一只绘着彩画的风筝还挂在院子里头那株海棠树下,想来弟弟希珏个子小,够不着,一定会央父亲,或是央她去取。
这个时候母亲便会迎了出来,一面笑骂着,一面乐呵呵地望着他们。这样一想,曾经的那些反感与不快,似乎都只余下浓浓的亲情。
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希希想家,可是却回不去了。
“迎风垂泪可不好,伤心又伤身,”正当希希无限感伤那刻,忽有一风度翩翩的男子与他擦肩而过,温和地声音伴着一阵隐约的香风传来,竟有那一缕似曾相识的气息。
“大人可是新住进学士府的官员吗?”
“你是,”
眼前这女子有几分似曾相识的之感,打远远瞧见,贞王总觉应是见过的,待得走近一看,但见她眉蹙春山、眼颦秋水,一张莲脸面薄如纸,独立于分花拂柳的暖风中,病恹恹地,分明就是一幅风吹就倒的形容。
其柔弱不胜之态有别于帝都女子珠圆玉润,可偏她又说得一口流利的帝都口音,因而有些诧异……若不曾开口他必以为她是从江南来的女子。
“莫非你是希大学士的女儿?”
一直到她提及希大学士三个字,他大约能揣测到她的身份了。其实这小女子的柔和的侧面与希大学士极其相似,多年同朝为官,他敬重希大学士的为人,因也是古道心肠。
“我暂居于此,姑娘若是欲寻从前的旧物,可随时来取。”
“不,不必了。”
希希侧身福了福,缓步离开,一步三摇的清秀背影看得贞王颇为怜惜,便叫住了希希:“你父亲的事,本王已求过皇上了,过几日就有旨意下来,其实能够告老还乡,远离朝堂的纷争,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诚如大人所言。”原来眼前这位年纪虽长,却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就是江南贞王,真是闻名不如再见面。
思及在济州的时候贞王就已救了她一次,如今又再一次救了她的家人……见惯了落井下石、世态炎凉,希希深感贞王之举无异于是雪中所炭。
但只是他似乎并不曾认出她,又或许乐善好施如贞王早已忘记当日的义举。如此也好,曾经是宏烈姬妾的身份令她不耻,不提也罢。
“本王与令堂多年同僚,若有需要可随时来此地。”
见这女子端然又是一幅大礼,贞王颌首,渐渐露出如暖阳一般的笑容,那是除了沈天放之外,在这个绝望如梨花开遍的春天,唯一令希希倍感温暖的。
她记住了这笑,也记住了贞王。
过了晌午,熙熙攘攘的帝都行人少了许多,希希漫无边际的行走在寂寥的街巷,一颗心空荡荡的,不知何处是归宿。
想要重回沈天放替她安排的别苑,却又深觉已经是劳烦了他许多,何况弹劾她父亲的正是沈相,天放夹在当中想也是左右为难……
至于家,哪里还有家,父亲还没能从刑部放出来,母亲带着弟弟想也是寄居在亲戚家,她这个时候寻了去不是更添了笑话,令刚烈的母亲极其难堪吗?
她最应该去寻的人还是宏烈,既然那日他守了她六天六夜,为何在她醒来那刻却要离开?
他们之间,有许多话还不曾说开的,至少,宏烈应该给她一个答案,他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将她摞下了,希希知道,自他新娶后虽将新娘子冯氏送回济洲,可因为他入朝为官,此刻仍居于帝都。
他那样要颜面,断不肯纡尊往冯将军府上暂住,但成了亲也不可能再寄居于相府。
希希来到宏烈居住的别庄。
且说希希去寻宏烈,二人相见的情形尚未可知,贞王目送着希希在日头下走远,贴身侍婢香云方迎了上来,向贞王说道:“真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巧合的事。”
“此话怎讲?”
“王爷可曾记得当日在济州救下的那个女子?”
入了垂花门,是学士府的内宅,午后的阳光疏疏落落,穿过三明两暗的几间轩室,贞王信步至假山寿石簇拥着的西厢,那是学士府的绣楼,想来应是从前希希所居住过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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