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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旨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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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后半生还那样长,不能断送在荣帝与贞王的阴谋诡计之中,希希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她成为了荣帝与贞王之间搏奕的棋子。

想要摆脱这种受制于人的悲惨命运,哪怕不做这个王妃,哪怕连最后的虚名也是枉费。

“皇上,您若真的为了玉儿着想,就请容许臣替她诊脉,看是伤到哪里了,”天放想,希希这样一个自重自爱的人会大着肚子去策马,想来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

他以不变应万变,极其冷静地以医者的口吻想要支开荣帝。

“你说的极是,就让朕守着玉儿,许你替她治病,”荣帝命香云以丝帕覆在希希的玉腕上,引了丝线,隔着垂帘着沈天放远远请脉。

哭过、吵过、闹过、挣扎过……甚至连绝食这样极其疯狂的行为希希都使尽了,可眼前仍是未明的黑,天放也被荣帝命人遣送回太医院,若非奉诏不得擅入贞王府。

自此刻起,希希彻底绝望,已极其悲惨的沦为了荣帝的禁脔,连一点讨价还价都不能够。

“玉儿,再熬上两个多月,你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荣帝见希希终日歪在贵妃榻上一动不动,虽极其安心,又深恐希希生产艰难,每每出宫来探望她,便携她去逛王府的花园散步。

贞王府的花园虽不如御花园大,园中却堆满了出自江南的太湖石,嵯峨嶙峋,清奇峻峭,太湖石旁以人工开凿的半月型流渠内飘着点点浮萍,有红翅蜻蜓栖在水面上,颇有几分盛夏时节的野趣。

“朕跟你说话,听到了没有?”

再过两个月就要做父亲了,荣帝心情愉悦,可希希仍是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的面色阴沉了,突然松开希希,冷道:“朕就是放了你,你也走不出去。”

“你真的愿意放了我?”

希希一面呓语,一面开始摸索着向前而行,不是假山寿石横亘在她的跟前,便是青藤老树缠住了她的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每走一步都不能够。

直到她走到了莲花池畔,再往前两步便要一脚踏入水中,荣帝在希希的身后先是放声大笑,这才缓步上前揽过她,将她当作布偶一般任意摆布。

“多危险,真要是掉了下去,谁来救你,再者说你不管天佑了,那小子如今吃住在宫里,一日大似一日,虎头虎脑的,怪招人喜欢。”

“看来我是非进宫不可了?”

“对,宫里才是你的家,这贞王府不过只是一座客栈。”

“我的家?”

希希闻言一怔,年少时一直以为希家老宅是她的家,每每被父母亲接回学士府,总是千般委屈万般不情愿,待得她及笄之后,因结识了荣帝,抛父弃母,随荣帝去了济州。

也曾一度以为济洲的诚亲王府将是她这一生所在,却未料到不过两年光景,她便被轰了出来,从此过着流漓失所的日子,直到遇见了贞王,直到入了这贞王府。

她曾有认真的想过,就是死也要死在这贞王府,无论如何,贞王府都会是她终结之地,结果却只是一场笑话,贞王一早就想休弃她,和荣帝一样,他们都想休弃她。

如今是留下也好,去宫里也罢,当心中的执念被击得粉碎,于希希而言都无所谓了。

“玉儿入宫,朕必当以金屋筑之,将除昭阳宫外最轩昂壮丽的玉宸宫赏赐给你,如今宫人们正在按照从前你喜欢的式样来布置,待你回宫之日朕便册封你为贵妃,仅屈居于皇后之下……”

“听着真不错,”

希希忽然笑了,眼角凉凉噙着泪滴,殊途同归,最后还是走上了荣帝布置好的路,之前所有的反抗不过是一场笑话,荣帝如猫捉老鼠陪着她玩儿而已。

“瞧瞧,眼皮子又浅了不是?你怎么这么爱哭啊,有朕在,没有敢欺负你,将来在宫里你只要伺候好朕,就是天上的星星朕也给你摘下来。”

看来不论是做荣帝的女人,还是做贞王的女人,希氏都没能够真正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她虽仍在恨她,心下却有些感叹。

“王妃,太阳已经下山了,四下里渐渐起了露气,虽是大暑天,到底还是须着忌着受寒,容奴婢扶您回房歇息罢!”

“我不想回去。”

“王妃,皇上有旨,不能由着您的性子。”

“我不想回去,不想回去,”

她真的就悲惨到连一个奴婢的话都不能抗拒吗?就在香云招手命几个粗壮有力的仆妇架起希希欲送其回上房之地,忽有一段短笛的声音从园中深处传来。

“什么人这样大胆,竟敢擅自吹曲?”

“回月姑姑,那人是救过王妃的马倌,因是立了功,皇上恩准他由马倌晋为四品带刀护卫,与羽林军一道护卫王妃的周全。”

“叫他过来,我要赏赐他。”

听得是救过她性命的马倌,希希似是想起了什么,才如回魂一般渐渐恢复了平日里淡薄的神色,香云原想以四品带刀护卫身份卑贱予以拒绝。

可转念一想,这些个日子希氏被荣帝处处欺凌,心里一腔怨怼只恨无处可诉,若再拂了她的意,又要死要活闹腾起来,只怕绝非是坠马……何况打赏有过救命之恩的底下人,亦不为逾礼,便招手叫过那马倌。

“奴才给王妃娘娘请安,”那马倌虽已至希希跟前,奈何她双目失明,看不见他的形容,只能竖起耳朵仔细的去分辨他的声音。

马倌的声音不仅极其嘶哑,还像被割破了喉咙一般,不过廖廖一句便上气不接下气,香云只得向希希说道:“他曾是京中的名伶霁月公子,只因被人闹坏了嗓子,不得以入府为奴讨个生计。”

“你以为从此以后就能攀上高枝儿,平步轻云了么?”

希希面色忽然一变,听得“啪”地一下,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摔在那马倌的脸上,那马倌还来不及抬头,又被希希反手再打了一下。

“王妃,若是嫌着他,奴婢这就打发他下去。”

希希一会儿要赏,一会儿要惩,极其多变的态度令香云有些摸不着北,她正欲打发那马倌离开,却听得希希又道:“我气儿还没出够,谁敢让他走?”

“王妃的意思是?”

“领二十杖,若死不了就去我上房外跪着,什么时候我这心里不嫌烦,再撵了他出去。”

“听见没?还不领赏下去!”

香云一面传话,一面有些不忍,王府的二十杖虽不如宫中的杖刑要多,可明白的人都知道这里头分着实打和往死里打,希氏如此一说,明摆着是往死里打,她有些可怜那马倌的处境,不觉多打量了他几眼。

这马倌,方面阔耳,长相平淡无奇,就算披上了四品带刀护卫才有资格穿着的青衣皂靴,仍无一丝英挺之气,明白的人一瞧,都晓得是荣帝圣恩浩荡,许了他一个尊贵体面。

如今为着希氏一句话,到手的荣华富贵如烟云消散不算,只怕小命都保不住了。

“夜深了,那人业已打过了,还吊着口气,虽没力气跪着,倒还能够趴在院子外头,若王妃怒气已消,就请早些安置罢!”

“月娘,心要如何安置?”

香云闻言,只得揭开博山香炉,焚了一把安息香,但愿这位姑奶奶至有片刻的消停,她早就累得头晕眼花,已有好几夜不曾合眼,便合衣歪在碧纱橱外的绣榻上倒头睡去。

自那日希氏将天大的怒气撒在马倌身上,香云一连几日皆是黑甜一觉,果真是有短暂的平静,就像这三伏天,下过雨后,清凉舒服了许多,香云张罗完希希的饮食起居,这才忆起那马倌还趴在院子中。

“这人到底是死是活?”

“受了杖刑,没能医治不算,先是暴晒,又是淋雨,怕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龙德宫

月色清明,除了钟磬的声音,四下里万籁寂静,荣帝处理完朝务便在侍从的陪同下登上龙德宫的高楼,不远处以汉白玉砌的亭台楼阁映在月下,泛着淡淡的华彩,那是他替希希筑的金屋――玉宸宫。

“记得将朕手书的玉匾悬于两仪门的正中,还有,去将皇后请来,着她带上金册金宝,”只要再钤上皇后的玉印,天一亮,他便可派人迎希希入宫。

“回皇上,皇后娘娘早已等候多时。”

“哦?宣,”事已至此,想必她都已知道了,荣帝这样想只觉一切都是尘埃落定,迟了七年的等待,终于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

“都是臣妾愚钝,一直没能够读懂圣心。”出乎于荣帝的意料,他至少以为小皇后会有些委屈的向他讨一个说法,未料小皇后不仅一脸谦恭,更带着几分诚惶诚恐。

“倘若臣妾一早得知皇上钟情于贵妃,断不敢擅自作主,将贵妃由着性子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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