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丝毫(2 / 2)
绝对,不可以!
“不……”浓稠的夜空被项晓清绝望的惨叫划得支离破碎。
她冲到西景钰面前,双腿一弯,以一种完全被征
服的姿态跪在那,如玉的小脸仰视着他“臣妾知错……臣妾知错了!请皇上放过皇兄,都是项晓清惹得皇上不悦,请皇上处罚项晓清!”
那一刻,她觉得平日里的一身纯彻美好悉数被他踏在脚下。她卸下所有,以自己所能有的最为谦卑的姿态跪在他的面前,求得不过是让他不要赶尽杀绝!
她的双手几乎就要触到他炫傲的龙袍,眼泪流转,险些就要流了下来!
多年后,想及此事,她握紧食指,心尖不住地颤抖,悔恨当初的柔弱无力,那么强势的男人见了那么多跪拜,还真以为自己的求饶示弱能换取他的心软?
可悲的是,他无所动容,戴着黄金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倒是手动了,握紧了腰陪长剑……
“唰”长剑出鞘,抵在她的颤抖的咽喉之上!
眸中,一道凛冽闪烁而过。那是代表着,他要杀了她!
“让开!”
她浑身一抖,美目低下,看着即将划过自己喉咙的长剑,上面游弋着清冷月色,剑尾仍有血迹,浅浅的腥味,让她想吐!
“娘娘,得罪了……”李怀见烨帝动了真格,唯恐他盛怒之下,真的杀了挡道的项晓清,便联合几个训练有素的女侍,拽起项晓清望一边拖……
项晓清拼命挣扎,瘦弱的身子却是被人一搭,旋即往后拉,她不甘心!仍是以恳求的姿态望着眼前的男人,看到的是西景钰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倒映月色,寒薄地看着她!
项祁再也无法看着项晓清这样下去,他的妹妹,竟然要如此卑辱地,求那个暴君!夺了一旁守卫的长刀,一拨,踢开落地的刀鞘,清寒地看着这位暴君!
项祁神色一冷,单手击向西景钰的手腕,一个跃起,打算打落他的长剑。却不料,男人优雅绝伦地站在那里,面对着他狂烈的招式,仅仅伸出两指,飞快地钳住刀刃之处,一转,便将刀给弯成两截!
还来不及用下一招,就被他的一掌击至十步之外。
一声冷哼间,西景钰也丢开了手中的剑,淡淡地看着他,仿佛是在为他的命运而悲悯。
“不过如此!”
他退了几步,拉开自己与项祁之间的距离,旋即朝着项晓清嗤笑道:“看到吗?”
站在那儿的她,再也无法哑忍,一把甩开侍女的搀扶,一把跑到项祁身边,扶住险些倒下的他。指尖才触及他孱弱的胸膛,变觉一热。低眸,才发现扶着他的手掌处已然被血染得透彻……
皇兄受了重伤……
西景钰!
望着眼前不断流血的伤口,她感到一片眩晕。更加明白,在这样下去项祁必死无疑。而,正当她抬眸寻找救援之际,却发现深邃的眸角,正带着悲悯,像是在同情她,又想是在嘲笑她!
“你个混蛋!”
一语,惊了众人!
“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头顶之上,阴冷的声音乍响。果真,她的辱骂,激怒了他!可,他的怒意已然不能让她再度惧怕。反而是一个侧身,将扶着的项祁挡在身后,抬起了一双清浅的眸子!
四下,暗卫已经得了旨意,上前将项晓清二人团团围住。
这是第一次,她不再是躲在项祁身后,依着他庇护而生存。这也是最后一次,她拼尽全力,护着自己的深爱,却在最终看着他湮灭……
刀剑弓弩的寒光对着她,就像是这烨帝的另一张嘴,无声地逼问她,项晓清,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
站在身后的项祁似乎想要护住她,微微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退后,微凉道:“清儿,别站在这,回去吧!”
纵使不能让她一生美满,也希望她可以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他动了动食指,划过她颤抖的掌心,勾住她纤细的尾指,轻轻一摇,旋即放开,快得想蜻蜓点水一样。就像以往在夏朝宫廷里,她受了莫大的屈辱,迷茫得不知道所措时,给她宽慰一样。
项晓清一个回身,看见的是,他使着力气,将她再度拽在他的身后,尽管当初的伟岸挺拔已不复,可是,在她面临困境时,他所想的,永远只是,好好地保护着她!
忽然间,她笑了!
暗夜长空,她捡起地上的残刀,将锋锐之处对准眼前的自尊,倾城一笑。那样明艳绝伦,几乎将天际划得透亮。
“我说,西景钰是个混蛋!”她回答道力道十足,不卑不亢,甚至眼角余光卷过西景钰的面具。
“让开!”她挥动手中的残刀,试图为项祁开辟出一条出路。侍卫开始是不知所措,又怕伤了她,在她略为幼稚的张牙舞爪中,迟疑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李怀站在烨帝身侧,看着项晓清一边扶着项祁,一面驱赶着挡路的侍卫,小小的身子走得极慢,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眼见侍卫不让,她竟然可以傻到用自己的身体的去挡项祁眼前的刀枪!
“勿伤了娘娘!”他看她差点撞上眼前的长刀,急忙开了口……
却不料,烨帝开口了:“若是她再走,就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项晓清本拖着项祁走了数步,体力透支,也走不了多远了,本想再往前,却见,数个士兵围在一块,已经朝着她举起了武器!
她顿住,望望右侧的项祁,他很累很累了,不在睁眼看她了,明明刚刚才和她说了话的,皇兄!皇兄!她微微摇摇他,却发现。他的脸色怎么那么白?搭在自己臂上的手怎么那么冷?皇兄,你不要在吓清儿了!
“这次,是你自己亲手害了他,不是朕!”
她怎么会害项祁!
可,那男人偏偏是料事如神,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项祁全身的力量就已经全压在了她的身上,她身子不稳,连带着项祁一起摔落在地“碰。”她怕项祁摔着,自己成了软垫,被项祁压着倒地,背脊摔到冷硬的青砖上。
疼……
不过,她来不及关心自己,先是看看项祁有没有事。可是,他的呼吸由平缓转为急促,甚至唇角渗出了鲜血。
“他怎么了?”项晓清把项祁的身子摆正,头靠在自己怀里,透过层层人海,看着男人若无其事地站在那,狭长的眸子半眯着,像是在看她的笑话!
他在笑她!他笑她无助,拖着即将昏迷的皇兄倒在数千人之央,却没有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
“你不知道他受了严重的内伤,是不能被人扶着走的吗?”
项祁的伤,一半是在地牢里被拷问所至,一半却是因为他的那一掌!他和其可恶,之前就知道项祁已经体力不支了,还要和他决斗,之后,看着他受了重伤,要被自己带走时,也不发一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愚昧把项祁往死里推!
他怎么能这样!
项晓清几乎是咬牙切齿,使劲地摇摇项祁,让他醒醒:“皇兄,不能睡在这里,这是漠朝帝都,又是暗夜,睡在这会生病的,你醒醒啊,醒了之后和清儿回夏朝啊,母妃在等你回去呢!”
项祁眼皮动了动,让项晓清看到了希望,继而又说:“容浅也会和我们回去的,不要再待在漠朝了,清儿不要和亲……”
她一边说给项祁听,一边说给自己听。四下,三千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她,几乎密不透风,这样也好,就不用担心项祁会着凉了……
“清儿,别说糊话。”项祁费力地看着眼前的项晓清,她永远是自己那个长不大的妹妹,娇俏玲珑,被他一直捧在掌心。
可,他全身都失去了力气,眼前全是对着他们的尖刀,他如何再度保护她?他的视线已经有点模糊了,项晓清那种美丽的脸蛋像是蒙了一层雾霾怎么也看不清了,他睁大眼,想要看清,却是无能为力!
还没来得及再度开口,项晓清那双冰冷的小手就已经牵住了他的大手,就像是她年幼早省时,总是安静地等着他去辰妃的大殿里接她去见母妃。她身体弱,路也走不大稳,每次都是牵住他的手,边走边唤他皇兄,有时还会有点小调皮,让他给讲些小故事。其实,他不常听宫侍们说故事,讲给她的故事,很多都是她听过的,可是,他一说,她就会嘤嘤欢笑起来……
覆在项祁伤口手掌,被溢出来的血染红,继而是风干,最后,再度被染湿……
她垂下头,望着项祁胸口上的伤,是数条约莫一寸长的伤口,那时太笨,只会用手捂住他的伤口,连把衣袖撕成布条都不会,死死地捂住,不仅不能止血,还加速了伤口的恶化。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紧紧地抱住项祁,看着血越流越多,将两人周围的地砖染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双手举着,可是唯独没有人帮她!
心灰意冷之际,她开始后悔自己在烨帝破罐子破摔,可,当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偏头看看烨帝时,那张凉薄的唇轻启:“是你害了他,不是朕!”
本来是希望他可以有情一点,派太医过来为项祁诊治的。却换来了如此推卸责任的话!她的天真就此破灭,只能搂着项祁,泪如雨下……
“皇兄,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她真的傻了,明明看着项祁身子越来越冷,脸越来越白,居然还明知故问。
项祁看着项晓清这样呆头呆脑的哭泣,想笑,胸膛用力一扯,笑容没有挤出来,到是觉得天地开始旋转起来了,他伸出双手紧紧拽住项晓清,道:“清儿不要再淘气了,皇兄很累,很累……”
“皇兄,别睡啊,这里全是坏人,你要是睡了,清儿怎么办?”她看着项祁的双眼忙忙阖住,急忙摇摇他……
他们全是坏人,对清儿虎视眈眈的,要是皇兄不管清儿了,那清儿怎么办?
“救救他,快救救他啊……”
凄厉之音,让她像只孤鸟,没人会帮她的,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
项祁觉得自己仿佛睡在里没有星空的暗夜里,再也看不到项晓清了,可是耳畔边又传来了项晓清细弱蚊呐的声音。他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声音的来源道:“清儿,皇兄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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