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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暴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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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帅既然不信我的话,必定是有了捉拿我归案的证据。”

“既然如此,我与旅帅之间也无需再谈下去。”

韩长祚将擦完的巾布扔到一边,取了水净手。

“旅帅,可以请军法了。”

马昶盯着他,只觉得一阵牙酸。

这洪明才,让他感觉不好对付啊。

自己不过是想借势发难,恐吓一番,让人在六神无主之际承认。

如此一来,即便自己手中并无实据,也可靠口供将其拿下。

这些不过是审讯小技巧,马昶称不上高手,但也能算是老手一个。

可这洪明才表现得太镇定了。

他的表现反倒让自己陷入了两难地步,甚至开始怀疑起逾轮部对自己的传信。

若不是来的那个人,是自己的老相识,他的怀疑多过信任。

可来的是此人,马昶的信任就压倒了怀疑。

这人是逾轮部可汗的左膀右臂,每次马市交易,来得都是他。

马昶心中犹疑不定。

究竟是逾轮部的话不可信,还是自己弄错了人?

洪明才的确是最有嫌疑的,但未必就是逾轮部说的那个人。

主要还是洪明才来的时机正好,又是宸妃的护卫后人。

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

巧合到自己不得不去怀疑他。

马昶眼神闪烁,各种念头在脑海中翻滚。

究竟是洪明才过于会隐藏自己,还是他真的是无辜的,是自己弄错了?

逾轮部欺骗自己的可能性不高。

打了多年交道不说,每每北戎主战派南下犯边,逾轮部都会向自己寻求庇护。

他们之间,也算是依附生存。

逾轮部没有这个胆量欺骗自己,除非他们想要被灭族!

马昶很快排除了逾轮部的嫌疑,将目标锁定在了人选上。

洪明才看着不像,表现得太无辜了。

或许他本身就略显质朴的外貌,让自己忽略了他的心机与城府。

但自己镇守佉沙镇多年,且不说能不能识人,认清一个人是否有所隐瞒,还是做得到的。

洪明才没有给自己这样的感觉。

马昶心中大定,微微一笑,招呼韩长祚坐下来。

“瞧瞧你,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来,坐。”

马昶是个能屈能伸的滚刀肉,方才还厉声呵斥,试图逼迫韩长祚,现在转头又笑容满面,仿佛韩长祚是自家亲戚。

马昶等韩长祚落座后,叹了一声。

“明才,你不要怪我。如今裴相的威势大不如前,北戎各部蠢蠢欲动,我这也是担心自己被人从背后捅刀子。”

“你当知道,死在北戎人手里,我们这些当兵的,死得其所。”

“死在自己人手里,那我们是真的死不瞑目!”

韩长祚点头,对此十分赞同。

若非当年被细作出卖,辅国公府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凄凉。

上回纪夫人成亲时,他跟着母亲在辅国公府吃喜酒,见了一回王夫人。

王夫人早几年被王氏安排,嫁去了岭南的开国县男,是太祖的后裔,虽是庶出,倒也算是个倚仗。

只是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落在当时所有人眼中,心里都不好受。

那细作当时就被抓住了,一直在牢中待到了裴相凯旋归来,在午门凌迟处死。

他娘说,那人被片下来的肉,叫周围观刑的百姓践踏成了肉泥,就是再没缺肉吃的百姓,都不屑于带回去煮着吃进肚子里。

背叛者,是没有好下场的。

马昶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韩长祚脸上的表情,见他对自己的话很是赞同后,心中又稍稍放心了不少。

不过嘴上还是要继续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开脱的。

“其实也不独你。这几年,但凡新升的军官,都会经历这么一遭。”

“你要不信,可以回去问问你同房的那几个。”

马昶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心虚得不要不要。

他在心中求遍了路过此地的漫天诸佛神仙,希望他们能保佑自己,别让洪明才回去之后真的问。

要是问了,那自己就直接暴露了。

沦为军中笑柄倒还好说,过几年就没人提起。

失去军中威望,往后掌控不了手下的这些兵,才是最要命的!

但是心里的这些话,马昶不能对任何人说。

他心想,别让自己抓到了那个北戎探子,否则自己要他好看!

当然,倘若没有这么个人,纯属逾轮部捕风捉影,害得自己今日在新来的队正面前丢脸,那逾轮部就等着自己的报复吧。

呵呵!

真以为他马昶是面团揉的?!

或许马昶自己没感觉,但韩长祚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不自觉地对自己流露出了一丝讨好。

无他,这样的神情,韩长祚见过太多次了。

熟悉到不行。

略一思索,韩长祚就明白了马昶的心思。

应当的确有这么个人,自己只是出现的时机正好,所以就被怀疑上了。

如今应当是洗脱了嫌疑,马昶生怕自己回房后,真的会向别人询问,心虚了。

韩长祚假装自己没明白马昶的心思,为他斟满了酒。

“旅帅之意,我心中明白。死在自己人手里,这条命死得不值当。”

马昶一拍大腿。

“对!就是这个理!”

马昶很给面子地将韩长祚为自己斟的酒饮尽。

“今日我借酒向你道个歉,上午练兵时,我对你态度不行,怕是让别人误会了。”

“不过呢,这也是一种历练。”

“小子,别说我没教你。想要收服底下的兵,可不是光凭自己比他们官职高,就能办到的。”

“不可能!”

“他们只会阳奉阴违。在肚子里想,有什么好牛气的,回头等老子爬到你头顶上,也要你好看!”

“兵,不好带,得动动脑子。”

马昶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如今我也算是阴差阳错,让你有了这么个机会,去尝试着收服你手下那三个伙长对你的诚意。”

“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就是。我这儿,只要你不是北戎的探子,什么都好说。”

一个小小的佉沙镇,还翻不出天来。

马昶有这个自信,觉得自己可以为这个新来的队正撑住。

韩长祚笑道:“那往后就麻烦旅帅为我保驾护航了。”

“好说!”

两人一同吃了些酒菜——马昶吃酒,韩长祚吃菜。

吃完这一顿,韩长祚十分知情识趣地离开,回去营房。

今日他们营房的队正,没有外出巡察的任务在身,全都待在营房里,等着韩长祚回来,好好问问马昶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顺带再弄清楚,这洪明才到底是哪儿得罪了马头儿。

要是无伤大雅,那往后他们还可以继续与他来往。

要是得罪狠了,他们可能就要自己想辙,离得远些了。

比如,和其他人对调营房,把倒霉蛋换过来,跟洪明才住一块儿。

死谁都行,别死自己就好。

韩长祚一进营房,就看到五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不放。

看得他心里发怵。

“几位哥哥可是有事?”

一看就是专门等他的。

陆群生“嘿嘿”一笑,仗着自己是这营房的老大,率先说话。

他朝韩长祚招招手。

“洪老弟,今儿中午是跟马头儿一起吃的午饭?”

“嗯。”

陆群生啧啧两声。

“你倒是个有福气的。马头儿可是私藏了不少好酒。你这下怕是大饱口福了。”

韩长祚十分老实地摇头。

“我没喝。军中不给喝酒的。”

众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陆群生愣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是……我说洪老弟,你这也太实诚了!”

“是,明面上是有军规,军中不能饮酒。偷摸着来,别被人知道不就行了?”

“嗐,你看看这军里头,谁跟你这样一板一眼做事的?”

刘小西也叹了一声。

“你这样,很容易被欺负的。”

看在昨天那顿肉的份上,他还是多嘴提醒了一句。

韩长祚却不这么认为。

若是做不到令行禁止,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逆风仗,全军溃败,若是平日散漫惯了,那就是给敌人送人头。

不过现在,这些话还轮不到他来说,人家说什么,自己应什么就是。

这里不是京城,而是北境的边镇。

别说自己是隐姓埋名来的,即便表明了身份,这些人心里也不会服他,不会信他的话。

先前他们已经去找了马昶亲卫中的熟人,知道了今天马昶吃饭的时候大发雷霆。

不过看洪明才回来,毫发无伤,到现在为止,也没有马昶的军令送来,应当是没什么大事。

但他们依然要问清楚。

“马头儿叫你去干嘛了?”

韩长祚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

回想起,方才马昶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讨好,他心中微微一笑。

暂且帮着瞒一下吧。

“是吏部那边将我的告身弄错了几个字。存档的时候被抽查,发现了。”

“吏部那头推诿,最后把事儿怪到了旅帅身上,说他没有及时发现上报。”

陆群生撇嘴。

“京里头的官儿就是这样!”

“他们自己不想受罚,就把责任往我们这里推。天高皇帝远,我们就是浑身上下长了嘴都说不清。”

“这要是被徐老大知道了,还不得痛骂马头儿一番?!”

说着,陆群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是见识过马昶挨骂的。

明明年纪和徐令芳没差几岁,却被当作是个孩子一样,骂得狗血淋头。

马昶还不敢回嘴,只能乖乖听着。

陆群生同情地看了眼韩长祚。

“你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他拍了拍韩长祚的肩膀。

“也没什么大事,说开了就好。马头儿是个讲理的人,气头过去了就没事。”

韩长祚点点头。

“有劳几位哥哥替我担心了。”

他说得真情实意,倒是让其他五个别扭起来。

他们哪儿是担心?

不过是怕自己被迁怒罢了。

不过既然洪明才这么说,那他们就顺着梯子下去呗。

左右无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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