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韫和始终垂着眼,但骨子里的随性又使她掀起眼皮,窥探着皇后的脸色和举动。
进宫前长公主对她再三嘱托,皇后性子虽好,但宫里行走仍不能错半步。因此她收敛起素日里的娇纵任性,处处谨慎。
皇后抚着朱砂痣看了良久,神情看似随意,言辞却毫不留情,“女郎这样的人物屈于公侯中馈未免可惜,何不再醮他人,行生杀予夺、遮天之权。”
何人能行这样的权力,不言而喻。
“女君!”韫和听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缩了一下,锢住她的那只手竟牢如铁钳,纹丝不动,一时竟让人忘记她是命不久矣之人。
冷汗沿着后颈簌簌淌下,韫和挣扎着匍匐在地上,“女君明鉴,儿家职在赵家供膳,并无再醮的非分之想。倘有不敬之处,万望皇后开恩责罚。”
“你做的很好了,身为皇后也不可以随意责难他人。”杜皇后卸了力道,揉着她柔软的指腹,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她随口一个玩笑。
韫和松了一口气,然而突如其来的温情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皇后贤良淑德的外表下终究是一颗捉摸不透的心。
杜皇后压低身体,用枯瘦如柴的手指抬起韫和泛白的脸,使韫和清晰地看见她眼里浑浊的瞳仁。
“周国公给你的东西,不要落在任何人手里。”她声音极低,落在韫和耳里却异常利落。
韫和咀嚼皇后的这句话,百思不得其解,祖父根本没有给过她任何东西,何来这样的说法?
皇后不知道她心中的疑虑,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女郎若是得闲,常来陪我说说话吧。”
韫和如蒙大赦,叩谢退出寝殿,才发觉大殿上无一宫人,连先前引路的那名女官也只侯在外殿庑廊。
南熏殿女官送韫和出来,永晋给她系上莲蓬衣,主仆一前一后离开皇后居所。
韫和讲起殿上的一幕,永晋听了不住皱眉,“帝后嫌隙已深,妃嫔之间不睦,与皇后走太近不利娘子。”
殿上险象环生,韫和也感到烦闷,“我宁愿呆在府里。”
永晋敛着眉眼笑道:“娘子在皇后宫快忍不住了,不出府岂不闷坏了。”
韫和奇道:“你怎么知道?”
“娘子出来时明显松了一口气。”
韫和皱成一团的五官舒展开,正要说话,永晋扯了下她的袖摆,试图将人拖至回廊边缘。
原来空荡荡的长廊上,一个年轻男人急风骤雨般地朝她这方跑来,身后追着一群狼狈不堪的内侍。
韫和一避再避,还是被撞到肩部掀了一个趔趄,整个身体跌撞到廊柱上,后背骨骼一阵钝痛。
韫和站稳了,懊恼地扑打着被碰乱的袖子,永晋也弯下腰替她整理结带。
那人倒是愈来愈远,连头也没回一个,韫和气得直撇嘴,“毛手毛脚的,一看就是不学无术走马斗犬的纨绔。”
永晋扶正了她头上的钗环,“外臣进不得宫禁,看年纪应是太子无疑。”
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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