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会（2 / 2）

“我不能……我绝不能不管他！”</p>

“丽华！”杨玄感似乎还想说话，只是阿大却在没有给他机会，而是一扭头，朝着东宫的方向跑了过去。杨玄感见状，愤恨的跺了一脚，也急忙追了过去。</p>

我低头看着这两个孩子，心中大呼不好，他们年少无知，说的全是犯忌讳的话。而且，我似乎还感觉到了一丝不该有的端倪，杨玄感这孩子对阿大，似乎……</p>

我不由得斜眼偷看宇文邕，他闭着眼睛，不为所动。这个样子着实让我辨不出他的喜怒，于是只得跪了下来</p>

“皇上恕罪！孩子年少无知，皇上切莫放在心上！”</p>

“起来……”他淡淡的说了句，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p>

他似乎并没有因此愤怒，于是我便起了身。刚刚站稳，他便又说道</p>

“现在告诉朕，你怎么想的？”</p>

这次，他的话中再也没有给我任何余地，我不知道他为何执意要知道我的想法，我努力的观察他，却仍然是一无所获。我知道今日，我必是要说些什么了，既然如此，那就想说什么说什么吧，既然他说他只是武城郡公，那么我就当是当年与他嬉闹好了。</p>

想到这里，我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裙，语气故意轻松了一些</p>

“妾身方才说了，作为皇上，这件事着实可喜可贺。不仅拉拢了突厥，而且终于有了中宫娘娘。中宫空悬许久，这回有了主，朝堂坊间的浮躁之心，总算可以平静下来了。”</p>

他仍然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我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再探寻他的心思，继续说道</p>

“虽然不知皇上为何空悬后位这么久，但是如今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就只能执行下去。只是，这件事也并非尽善尽美，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作为一个女人，确实有时心中有些不忿。”</p>

“丽华长在崇义宫，我自然而然与昭仪娘娘交往甚密。她为人谦和有礼，又颇为贤惠，更重要的是……”我看了看宇文邕，他的眉头微蹙，神色有了些异样，我缓了缓，却也没再停下，继续道</p>

“昭仪娘娘与别的娘娘最大的不同，是她对皇上是真心的。妾身虽然学识浅薄，但也读过一些史书。曾经听一个老人说过‘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宫中的女人可以为了权势，为了地位，为了孩子而讨好君王，却从不可以妄动真情，因为那太过痛苦，而且结局众人皆知，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p>

“‘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宇文邕仍然静静的坐着，而嘴里却不由得默默的诵出了我的话。</p>

“昭仪娘娘的心思，太子明白，所以才会如此的心伤。妾身虽然驽钝，但作为女人，却也能窥知一二。时不时会为昭仪娘娘悲戚。”</p>

“你……很厌恶这个地方，对吗？”宇文邕问道</p>

“妾身不厌恶这里，我只是厌恶这个制度。我希望夫君对我始终如一，并不在乎他的地位和身份……”</p>

“……”说道这里，宇文邕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我，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眼神深处的悲凉，他清冷之中的忧伤甚至让我内心突然有了一丝震颤。一个人，到底是何等的悲苦，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p>

“皇上恕罪！妾身失言！罪该万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谢罪。宇文邕挥了挥手，让我起身</p>

“你无罪……”</p>

“谢皇上！”我听闻，松了口气，宇文邕已经收回了刚才的神色，重新闭起了眼睛，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双手却握成了拳，青筋暴起，似乎在忍耐着什么。</p>

“皇上……”我见他似乎面色更为苍白，于是急忙关心道。</p>

“无妨，继续。”他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似乎不希望我探究他的状况。我见状只得站直了身子，继续道</p>

“阿史那公主其实是个无辜的人，她那么年幼，又知晓些什么呢？所以，如果可以，可否请皇上善待与她？日后早日诞下嫡长子，这样大周与突厥便可百年交好，突厥更是没有理由不支持我大周。”</p>

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瞧着宇文邕的神色，他剑眉紧蹙，似乎仍是忍着痛苦。我不知刚才的一番话是否提醒到他，阿史那皇后的孩子，必然有突厥血统，那么日后大周皇室便有一半是突厥人，这对于一个皇帝的尊严，可是致命的伤害。</p>

然而宇文邕却毫无反应，紧抿着双唇不说话。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到位，只是对于这样一个皇帝，如果一件事持续纠缠下去，必会引起他的怀疑。于是我继续道</p>

“再者……对于皇上，却也是有苦衷的……”</p>

宇文邕听罢，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我见状急忙弯下身子看他，而他却对我摆了摆手，语气也有了些转变</p>

“无妨……”</p>

“是……”我有些忧心，不过宇文邕似乎痛苦和缓了一些，面色也没有刚才那么苍白，他缓缓的放开了嘴唇，上面似乎沾了些血丝</p>

“男人，都是要驰骋疆场，威震朝堂的。但就算强悍如汉之武帝，也同样需要女子的关怀和爱护。没有哪个皇帝愿意立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为后，前朝多次废后，皆因外戚专权或皇后失德。可谁又不知，帝后失和才是主因？以我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心中必有心仪的女子……”</p>

说着说着，我不由得望向了崇义宫的方向，崇义宫禁闭着大门，就好像故意要将宇文邕拒之门外</p>

“不能立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后，皇上必然心中也不好受……”</p>

“……”宇文邕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又转向了北方，他挺起胸膛，深深地吸了口气，沉静了心神，轻轻的说到</p>

“皇位……后位……朕无权，但朕并不无能……”</p>

他说罢转向了我，认真的看着我，似乎想将我看透。他的眼神中蕴着一丝欣然和慰藉，却也有着深深的落寞</p>

“有些东西，错过便是错过，但那并不表示，朕一无所有……”</p>

“皇上……”我不明白他的话，这是对我说的话赞同还是不赞同？我到底说对了还是说错了？</p>

“谢夫人提醒。不过今日之言，只有你我知晓。”他走过我身边，直径向着王藻去了</p>

“扶夫人下去，朕也要去正武殿了。”</p>

“谢皇上。”我听闻他终于要放我走，立刻行了一礼。王藻上前扶住我，我跟着王藻从另一侧的小径下了山。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条小道隐在树林里，常人无法发现，却也很好行走。</p>

我跟着宇文邕走下了假山，穿过了树林，心里想着刚刚说过的话，以及宇文邕的表现，心中不由得有些欣慰，看来他就是想让我跟他说些体己话，自己似乎做的还算合适。想着自己刚才的惶恐，又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笑，面上微微的露出了笑意。</p>

我们走到大路上，我一抬头，突然发现普六茹坚带着侍卫站在不远处。他似乎见到我有些意外，面上虽然严肃，但是我看的出他的异样。我也颇为惊讶，于是急忙尴尬的止住了自己的笑意，将脸不自然的扭向了一边。</p>

“臣拜见皇上。”普六茹坚脸上的神情一纵即逝，他走上前，恭敬的对着宇文邕行礼。</p>

宇文邕抬手让他起来，吩咐道</p>

“正武殿。”</p>

他听罢又是恭敬的行了礼，嘴里说道</p>

“是。”</p>

我见他们要离开，于是对着他们福到</p>

“妾身告退。”说罢便打算离开，正当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一个小宦官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停在了我们一行人前方。王藻见状急忙迎了上去，拂尘一下子打在了小宦官的帽子上</p>

“不知轻重！还不掌嘴！”</p>

那小官宦似乎也颇为委屈，皱着脸说道</p>

“奴才有要事禀奏……”</p>

“何事？”王藻一听，虽然面上仍是不快，却不由自主的把耳朵凑了过去。那小宦官见状急忙凑过去耳语了几句，王藻一听，神色立刻变了。时不时的朝我和普六茹坚的方向瞄两眼。</p>

我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妙，于是走到普六茹坚旁边抬眼看他。他面色也颇为严肃，此时正紧紧的盯着王藻。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如今正微微的颤抖。我见状急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紧握的双手掩在大袖之中，旁人无法看见。</p>

王藻很快打发了小宦官，走到宇文邕旁边，神情颇为紧张，颤着声音说道</p>

“随国公在蒲坂军营练兵之时，不小心从马上跌了下来，如今重伤昏迷，生死未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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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国庆节快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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