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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中读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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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钧点点头,道:“确实和那件事情有关,不过,也不全是如此。你们还记得那天文茵说的大魏边境这些年来一直不平静的种种原因吗?我在家中的一个月里,读了很多与此相关的书,对于这些所谓的前朝流寇,朝中大臣们议论纷纷,时不时就要被拿出来扯扯皮,而如今,更是把太子牵扯了进去。陆阁老曾经说过‘履霜,坚冰至。’如今内忧外患,若是不能早日弄明白内外形势,就是做了官,咱们知道到底该如何向皇上献策吗?”

常晓成倚着船舱的墙壁,李尚源也坐直了身子,一齐思索着——陆钧说的没错,四书五经,他们已经烂熟于心,如今他们缺少的,是对这个国家到底在发生什么,人们在经历什么的真正的了解,太平时期,学学如何处理公文,发布政令,或许就可以走马上任,但如今,就像那个船夫所说的一样:世道变了。

况且,蒙兴书院里的先生们论起时事,往往都有一定的倾向性,陆钧感觉到了这一点,天性聪颖的常晓成、李尚源自然也能感觉到,他们三个私下里讨论的时候,很多时候都发现自己的思路被王蕴引导,偏离了自己原先的想法,而课堂上年轻人们一旦争论起来,情绪往往就更加偏激,难以控制,也更不容易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蒙兴书院传承的是方程和正统的儒家思想,以朱子的学问为尊,绝对拥护大魏天子的大一统的地位,对周边蛮夷的态度强硬,毫不妥协。这在众士子们看来,是读书人有骨气的体现,但如今两方的矛盾越演越烈,陆钧却并没有在他们的争论之中,听到什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有效的办法。

随着船只前进,离蒙兴原来越远,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三个人议论了一天,对陆钧的提议都很赞同。尤其是常晓成,完全把即将到来的道试抛在了脑后,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去塞外一显身手了。

陆钧觉得自己可能不应该在道试之前提起这个话题,不过,他相信,他们靠自己如今的实力,应该可以通过这童试的最后一关,迈入科举生涯的下一个阶段。

夜幕降临之后,船上的伙计们忙活着,准备找个地方泊船休息,这一段路到了运河的一个小弯处,有不少船只都在这里停了下来,沿岸也自然有挑着吃食来卖的当地人。陆钧他们上岸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卖了些吃的,一同回忆着当日在滋阳吃甏肉饭,游嵫山的场景,想起在山上对对子,赢了一把灯笼,还顺手抓了个贼,三人哈哈大笑,只觉意气风发,充满了少年人的壮志豪情。

这时候,船上的人已经把晚膳备好,叫他们回去用膳,几步走到岸边,陆钧忽然感觉到有人在不远处盯着自己,这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格外敏感的,对危险的一种直觉。他没敢乱动,拉过李尚源来问道:“阿源,这附近的船上,你见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李尚源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一会儿,道:“方才天色还亮的时候,我见有人跳到咱们船上,东看西看,我刚一过去,他就对我拱拱手,说找错船了,那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太友善,但是他转身就跳到了另一艘船上,我也没来得及西瞧。”

陆钧点点头,道:“我也总觉得不太对劲,咱们回去后要嘱咐船上的伙计们,这一行,一定要分外小心!”

常晓成走在前面,还在回忆着他当日的壮举,一边回头道:“唉!之可惜当时怎么就遇上了姓陆的那个丫头……”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恍然意识到,陆怡如今已经是李尚源的未婚妻了,他连忙闭上了嘴,道:“阿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当时咱们,啊不,是我,我不应该太招摇的……”

李尚源笑着摆摆手,道:“少爷,没事,我和陆小姐也还没成亲呢。毕竟我还得考上秀才,人家才肯把女儿嫁给我啊。”

一想到这个,常晓成又有些闷闷不乐,李尚源肯定能中秀才,这门亲事看来是跑不了了,想到以后陪伴在李尚源身边的是讨厌的陆怡,常晓成心里很不痛快,但是,他很快又想到了自己和陆茗的亲事,这倒让他有点感慨,不觉叹道:“哎,转眼,咱们也都要成家啦!”

这句话触动了陆钧的心事,晚膳过后,躺在船舱里,他从怀中掏出当时杨文茵送给他的串珠,还有陆家的仆人给他捎来的杨文茵的一封信,这年头,不能发短信,不能打电话,一封信能安全送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一封信,他已经来来回回看了不下数十遍,但是现在,听着外面运河水拍打河岸的水声,或远或近的虫鸣声,春日的花香和解冻后河水清新的气息透进窗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思念着远方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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