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云遮福地飘箫绿 笑饮无所慕春葱(2 / 2)
任由白皙的手为自己梳理着头发,耳边全是那抱怨的话,男人手里捏着前曰从某处得来的簪子轻轻地笑着。
三人又吃果子闲话了一会儿,白宵才提了空竹篮下山去。
凉亭里,琴声又断续而起,余天尧回忆着白宵的话,转头看了看在自己身边假寐的男人,细眉微微锁着,那双丹凤眼中眼神流转似有千言万语,却又瞬刻不见,转过脸来才缓缓开了口:“你可要下山去?”
男人眼不睁头不抬,却也没有惊讶他会开口问,只淡淡答了:“我杨南丞不过小小武当道士,天下大事哪里轮到我来管?”
余天尧看着他,似笑非笑,有意无意拨弄着琴弦。他二人相交多年,他又怎么能不明白这男人的心思?虽然口中说着不管他事,方才听闻盟主失踪眉头便没有再展开。
“天尧,”
身边的男人忽然又开口,余天尧转头看向他。
“我便是那牛也好,你快弹琴与我听呗。”
男人说得坦然,却叫余天尧忍俊不禁,低低笑了一回,才又转复敛了笑容轻拨琴弦,漫声唱来: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武当掌门张三丰,江湖人都尊称一句“张真人”,在武林之中地位崇高,其门下武当门人在江湖人眼里也个个都是侠骨柔肠的大侠客。武当二代弟子一共有九人,其中三人是张真人的亲传徒弟,早年跟随张真人走南闯北行侠仗义。张真人本人其实是大器晚成之辈,锄强扶弱行侠半生,开山立派武当名扬天下。不过在其年过不惑之时,武功造诣可谓天下难有出其右者。到年暮垂老之际,修生养性悟道习武,其武功更是臻入化境,在江湖中的声望更是无人能敌。无论哪家提及张真人都三分敬意,武当的名声也因此而与天下第一门派“少林”并驾齐驱难分伯仲。
武当二代弟子的其余人等武艺多传自张真人的三位亲徒,唯有一位排行第十的徒儿却是张真人晚年最为喜爱的亲徒,这人更成了真人的关门之徒。一老一少亲传亲教关爱备至,这个关门之徒便是杨南丞。
真人八十高寿之年,三位亲徒相继去世,张真人悲伤至极,门中事务已经全部交由五弟子刘昌云处理。武当门人虽然修生养性,不过人吃五谷,难免有人心做他想,武当之内也有人传闻小师叔杨南丞其实才是张真人的衣钵继承人。
杨南丞,二十有一。武当张真人的武功传闻当世无人出其右,而杨南丞年纪轻轻入武当门派晚,却是张真人的嫡传,同辈人中自然嫉恨的不少,好在他为人豁朗全然不在意这些事。
虽说他确实看来是个不修边幅的懒散道士,不过其实为人也是心细如尘,只叫自己与师傅一个脾气,见了熟人倒是罢了,见到生人倒是不怕礼多,说话客气地能把人给噎死,倘要是他见得的欢喜欣赏的人,倒是少却了这些繁文缛节。虽说他是二代弟子,可众师侄们多和他年纪相仿,关系自然也好上许多,除了练武,闲来无事他便是喜欢与师侄闲话,与这师侄余天尧关系最是好,二人正是亲如骨肉兄弟,秤不离砣。
白宵所提的事情,杨南丞其实之前也有听闻,说不上心倒也并非真是如此,他也本来是个侠义心肠难免有所牵挂。不过那日在“无所居”弹琴闲话,到了第二天,余天尧竟然也从武当山上失了踪迹,一起失踪的还有杨南丞的六师兄张松溪。
需知武当山历来门规甚严,且坐山倚势,位处险要,若是要上山下山定然是要叫山下巡逻的师侄门见着的,若出山门也定然是要叫人瞧见,若是掳人而去,不可能丝毫无人觉察。而且但不说余天尧的功夫不算太长,但他四师兄张松溪也是颇得真传,江湖上能胜之人也不在多数,这般离奇之事发生在武当,何况还有盟主失踪这一茬在前,这叫杨南丞何不心急如焚!
师兄张松溪身有残疾为人冷淡刻薄可与杨南丞关系颇好,而余天尧与杨南丞虽然是师叔侄却是亲如兄弟可谓形影不离,两人失踪叫杨南丞心中担忧焦急。不过身为小师叔他也不可自乱了阵脚,废寝忘食地与师侄们一起将武当山上数十大殿茅屋和武当山下方圆百里寻了个遍,可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杨南丞真是愁得胡子也更糟乱了许多。
“南丞师弟,”
“是,掌门师兄。”
方才杨南丞又到山下一寻依然无所收获,脸上也是愁云不散眉锁如麻,这会儿正在大厅里听代掌门他的师兄刘昌云的吩咐。堂下弟子也都一一并立,堂上刘昌云也是脸色不佳,左右手分别站着他的儿子刘俊延和大徒弟杨靖。
“张师弟和天尧师侄的事情,我已经禀明师傅,师傅也是担忧不已,不过也言说他二人吉人天相,我们须要尽全力寻到他们的下落。”刘昌云看了看杨南丞,眉头却依然解不开,“这件事情怕是和现在江湖中传闻各家门派的失踪案件有所牵扯,若真如此,怕是并非我武当一门之事,须得与各大门派掌门稍作商议。今曰你下山去,一来你在众人中江湖阅历最是高,张师弟和天尧的事你需好好探查,记住暂莫声张,若叫外人知道我武当有人离奇失踪,迄不成了武林笑话!”
“南丞知道。”
“然后,你到少室山和峨眉山走一趟,与为兄的送去这书信,邀方丈和师太共商大事,”
“掌门!”刘昌云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刘俊延就立刻站了出来,“如此重任,还是交给徒儿去办吧!”
刘昌云瞪了一眼心急的儿子:“俊延,为师自有安排。”
“……是,掌门。”
“素曰,念你还懂礼节,这次去了,莫要给武当丢脸,好了,你退下吧。”
“是掌门师兄,南丞谨尊掌门师兄之令。”
“其余弟子,最近要紧看门户,加紧巡逻,莫要再出岔子,叫师傅担忧!”
“爹!”众弟子退去,刘俊延就按捺不住,忿忿然道,“为什么要叫那家伙去?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派那个家伙去?应该我……”
“行了,爹自有安排,你不必多言。况且他毕竟是你师叔,人前注意点,莫叫人笑话我们武当没礼数。”
“是的,爹。”
“你与你师兄到后厅来,我有话与你们说……”
“是……”
【待续】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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