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暴怒者（十）（2 / 2）

“还不是你造的孽。”舟远恨铁不成钢地说。

“呃……又关我什么事了？”白煜清很无辜。

舟远这边还没和南征白煜清他们说上两句话，办公室里突然丁玲桄榔一整响，然后就听见二班的班主任陈老师的吼叫声：“程柏，你打老师？我告诉你，就算舟老师再怎么保你，也保不住你了。还竞赛名额，我看你这个学也别上了！”

出事了……

舟远三人慌忙赶回了办公室。就见程柏低着头站在角落，地上有一个摔碎的水杯，陈老师头上和身上湿了一片，衣服上还有一摊茶叶。两个老师拉着气得直发抖的程柏，两个老师拉着气得一直在指着程柏的陈老师。

刚刚，舟远不在。

陈老师看到程柏，故意说给他听似的，对着办公室里其他人说：“我听说舟老师想推荐14班一个留级了三年的差生去参加计算机竞赛啊。这我绝对是反对的。机会是有限的，像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学生啊，自己都放弃自己了，还给他机会干嘛呢？

这种人啊，将来就是社会的渣滓。爹不养娘不教就算了，自己还不上进不学无术，出了社会也只会给这个社会造成负担……”

陈老师凯凯而谈，其他老师虽然知道不好，所以没有帮腔，但估计平日里也不怎么喜欢程柏，于是就由着陈老师在那里说，没有人上前制止。

程柏突然狠狠地叫了一声：“闭上你的臭嘴。”

陈老师笑呵呵地看着程柏，指着程柏的鼻子说：“你刚刚说什么？这么不尊重师长？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很给你爸爸妈妈丢脸？很给整个一中丢脸？”

“不觉得。”

“冥顽不灵，孺子不可教。呵。”陈老师给了程柏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要是我儿子，我早把你赶出家门了。”

程柏气急了，抓起桌上的水杯整杯水泼了上去，最后仅存的理智让他没有把被子砸向陈老师，转而砸向了墙面。

然而，他还是做错了。给了陈老师“打算杀人”的把柄。

校长室里，程柏有一个月没见到的妈妈，半年没见到的爸爸居然都到了。

程柏低着头。

他以为爸爸妈妈会生气。可是，并没有。

爸爸和妈妈，冷静的可怕。

程柏的爸爸说：“哎，是我疏忽了管教。可是我也管不住了。”

程柏的妈妈说：“你今年都20了，你想做什么，自己做决定吧。”

程柏想说：明明，明年2月12日后，我才19周岁。可是程柏什么都没有说。他是被抛弃的人。“你要是我儿子，我早把你赶出家门了”——赶出家门？程柏，早就被赶出家门了呀。

程柏一句话没说，低着头，憋了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冲出了校长室，冲下楼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逃离这一切，逃离学校，逃离抛弃他的父母，逃离说他“糊不上墙”的学校……

舟远想要去追，却被陈老师叫住了：“让他走，他要是走了，那他就是不想上学了，直接开除吧。一中不需要这样的学生！”

舟远咬着牙看着陈老师，她以为自己会骂他，可是她只是说：“对不起。是我没看好我的学生，是我的错，他现在情绪不稳定。但是他并没有想让陈老师受伤的意思。他……只是自尊心被伤到了。”

“白。煜。清。”出了校长室，舟远黑着脸拽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白煜清的领子狠狠道，“这都是你造的孽。不，我们造的孽。”

白煜清知道舟远真的生气了。也不敢打马虎眼：“到底怎么了？我……我做错什么了么？”

“那个程柏，可能被你的害了。我有种不太好的直觉……我怀疑他最近不来上课是因为最近网上关于你的的事。”舟远说，“他真的很喜欢你，已经快把你当成神了。”

——那是两年前的一次月考，语文考试结束后，舟远听见2班的语文老师吴老师和1班的语文老师刘老师在聊天。

吴老师说：“现在网络太害学生了，有个学生居然直接在考试的作文里写网络的读后感。说什么要成为网络人物那样的人，什么追求最极致的自由的黑客。太荒唐了。”

刘老师说：“对对对，就那个程柏写的那个作文。真是惊世骇俗。哎，本来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因为父母离婚不好好学习，看来现在多半是因为看太多网络了。”

吴老师：“可不是，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舟远听着听着感觉不太对，网络，追究最极致的自由的黑客。据她所知，最近最火的，那就是老白写的那篇《A阶黑客》了。Oh my god，世界，真小。

舟远偷偷地拿来了程柏的作文。作文题目是：《我最崇拜的人》

程柏在作文里写：“他的名字叫王心诚。他醒来时，世界变成了一片废墟。后来他才知道，不是世界变成了一片废墟，只是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废墟。他被他不怎么习惯和喜欢的那个世界，再一次抛弃了，这一次是彻底的抛弃了……”

舟远心里：妈呀……完了完了，造孽了。

可是看下去，舟远又觉得，或许，还有转机。

文里写：“世人对黑客一词误解太深。亲人朋友因为害怕阿诚滥用自己的技术而害怕阿诚，排斥阿诚，甚至出卖了阿诚，甚至眼睁睁地看着阿诚被带入了大逃杀的游戏，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世界用尖刀指着阿诚，他却还世界以爱的玫瑰，用他的方式，还给世界一片真正的青空。

他是个英雄。我想要成为他一样的英雄。当一名最自由的黑客。

……”

当了程柏的数学老师后，舟远看见了程柏课本下放着的《深入理解linux系统》，舟远突然有些欣慰，虽然不知道程柏能看得进去多少，但，看来，的确还有转机。

也许，《A阶黑客》并没有毁掉程柏。

舟远，想做一个好老师该做的，帮助一个走上歧途的学生，重返正途。

正在上体育课的北战刚好看到了程柏逃跑的样子。

直觉让北战追了上去。“喂，程柏？舟老师到处找你呢！”北战在程柏身后叫。

程柏没有搭理北战，更准确地说，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北战。他脑海里只有逃。他只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