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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归奴(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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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武与德爷的见面也就五个指头输得过来,只从他那些手下知道德爷爱听戏。至于现在这情况是要……不知,不知呀。

德爷将手中拿着的礼帽丢给一个手下,四十好几的人动作灵巧的翻身上戏台,手上兰花指一翘、脚尖一点,起了个势,开口就是基本功不俗的花腔——

“苏三离了洪桐县,一路起解赴太原。

阳春三月花似锦,我见花伤情心悲惨。

久居监.禁不知春,骤见春色更辛酸。

……”

扮的就是方才那《玉堂春》里的苏三!

沈安茵眉眼间带着吃惊,一个中年男人,这花腔的功夫能比上施小梅了!

而孙玉寿只觉不妙。这…这叫哪门子的相安无事!

“果然虎父无犬子。”作为识破了昔言刻意遮掩身份的外人,沈安茵对着昔言这位义父,只说了这旁人瞧不出深意的一句。

“沈公子…”犯了戏瘾的德爷被他那些担心其一把年纪还折腾的门徒扶下了戏台,朝沈安茵颔首道,“今日初来马六甲,我这也没有准备,明日再去府上拜会。”这意思,是要赶听了他一段戏的沈安茵走了。

沈安茵可不着急走,很是兴味的在他身边走了半圈,停下,突然身子前倾。德爷反射性的往后,本来做足了气势的男人往后退了几步,气势瞬间降了几层,皱着眉压抑着自己对于这女人的不适,冷声道:“沈公子,你醉了。”

虽然你长得也妙,但我沈安茵可对男人不感兴趣,何况还是老男人。忽略了自己对言美人这个男人就很感兴趣的沈安茵谨记尊老爱幼,只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面上倒是一派客客气气:“德爷不要误会,我只是有些关于你们少爷的事,想问问您。”

事关昔言,德爷深吸口气冷静下来,主动靠近了些:“沈公子请说。”

“我啊,”沈安茵近距离的看着德爷的短须,眯了眯眼,声音小了几个度,“明天来沈府做客,记着带上言美人。”而后是张扬的笑声。

觉得被耍了的德爷离人远了些,声音依旧是冷的:“他身子不好,并未随我前来。”

“我知他身子不好,上海那温度同这里比起来,当是马六甲更养他的身子才是。”言外之意,这借口用着可不好。

不爱说话、也说不过的德爷不与她再争口舌,同旁边门徒耳语几句,再次翻身上了戏台。跟着,后台门口那,重新坐了一排吹拉弹奏的,德爷自顾自的再次唱起《玉堂春》,权当没沈安茵这人。

沈安茵在台下盯着德爷站了一分钟,而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走了。沈三塞了几张票子到孙玉寿身上,快步跟了上去。

*

回沈府的车上,闭目养神的沈安茵突然开口:“查查这位德爷的发家史,还有那位五爷的。上回让你查的陈启泰被你吃了?!”

前头还是平铺直述的,最后一句的软糯则带上了怒气。

“沈三知错。”沈三不辩解,他与小姐去了趟上海,没亲自过问这边的事,查人也是交给手下按部就班的查,的确疏忽了。

“再打听下德爷住哪儿,身边有没有跟着言美人模样的年轻人。哦,对了,看到蔡元坤也行。”沈安茵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缓下声来补充。毕竟言美人同那经纪人,几乎形影不离了。

“是,这次不会让小姐失望。”少年沈三就这么被安抚了,做足了气势应下。

当晚,很快陷入深睡的沈安茵未能安眠,她做了个长长的梦,将前世自己与五爷父子的恩怨重演了个彻底——

“老爷与外头那五爷是生意上的旧识,当年新.政.府成立,我们家因旧朝大皇商的身份受了不少打压……后头五爷劝老爷出国,我们全家才来的这南洋闯荡……”还是少女的沈安茵规规矩矩的坐在闺房里,听母亲略过不适合女子听的那些政.事、生意事,简要说着她未来夫家与他们的关系。哦,外面坐着抬来聘礼的五爷父子,正与她父亲沈兴邦议亲。

那年她也是十八岁,陈武一家刚从广州举家迁来南洋,找到已在马六甲站稳脚跟的父亲,并很快向自己提了亲。

跟着,父亲大烟的来源不知怎么变成了五爷那里,沈安茵看着家里越来越多的古董、钱财到了五爷手上,而她仍守着父母的“谆谆教导”,等着五爷的儿子来迎娶她。殊不知,那大少爷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早在自己府上养了一堆妾室,更是许多妓院好几个头牌的长客。

她这一等就是十年,从困守闺房的青春少女等到了人人非议的老姑娘。而这十年里,第二年沈父就因为赌.博被人打断了一条腿,而后沈家生意也被一步步败光……第十年,没有任何资本的沈家被五爷退亲,被五爷利用了个干净的父亲干脆赖在那变了味的书房里不出来了。官家小姐出身的母亲更是不管事,旁观着沈家的东西被五爷一步步夺去。

两年后,也就是沈安茵被迫吞鸦.片的那一年,只剩一座宅子的沈家迎来了专门送报纸上门的五爷,得了“北平沦陷”消息的父亲遭受最后一击,失了房契,也失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命。

从“茵茵啊,吸一口就一口”的诱哄声中惊醒,再也睡不着的女人抱膝坐着,那真丝睡袍包裹下的身子出了细密的汗。

……

而与此同时,林家大半夜也出了事,向来安生的林府竟然闹鬼了!而且就在这睡着林乔森与二夫人的主屋外。

从不惧鬼怪、甚至先前见了那鬼魂百合子花魁游街都淡定沉稳的林家老爷,这次竟吓得叫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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