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犀香（2）（2 / 2）

沈安茵来不及找个合适的答案，便再次毫无预兆的醒了。她侧头，去看被风吹起的窗帘外投入的缕缕晨光，心满意足的笑了。

一个看上去并不长、没什么实质内容的梦，用了她几乎一夜。

*

离圣诞节还有十来日，上海各街道已开始染上节日的气息，特别是西洋人最聚集、居住房屋最高级的法租界里。

正值周末，霞飞路上车多、行人也多，什么类型的车、什么种族的人都看得见。

飘着浓郁奶香味的巴黎贝莱面包店前摆放着圣诞树，法文招牌上挂着粉色、蓝色的彩带；先施百货门前已站了扮演圣诞老人的工作人员，正在派发不知装了什么种类试用装的小盒子以及圣诞促销的广告单；老字号“稻香春”糕点铺与时俱进，铺子门口站着个穿长衫的老师傅正推销着西洋糖果，老师傅旁边立着的招牌上写着“圣诞新品抢先限量品尝”。

沈安茵正坐在沈氏分公司三楼的办公室里，撑着窗看路上视线可及的热闹。

“咚咚咚。”

“请进。”沈安茵收回视线。

来人罗城推开门，将从上海中南银行罗副行长那取来的四份合同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而后坐在他分公司经理座位上的老板翻开一份，仔仔细细看完，才“嗯”了声，跟着伸出手：“分公司章拿来。”

“是。”罗城赶紧将锁着的抽屉打开，拿出印泥和章。

从雕花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沈安茵在废纸上试了试是否有墨水，而后在每份合同的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大名，而后盖上大红章。

“好了，拿回银行吧。”

“好的，老板。”罗城收好合同转身欲走，桌上电话响了起来。罗城接起：“露西，什么事？”

“罗经理，愚园打来电话找沈老板。”年轻的混血秘书露西用着有些口音的道。

愚园？罗城略微诧异，低声吩咐：“接进来。”

“青嫂，什么事？”罗城对着听筒问了一句，而后便将听筒交到了沈安茵手中。

“老板，永泰戏院来电话了，说今晚言老板会过去排练。”青嫂说话带着软糯的吴侬音。

“好的，谢谢你青嫂。”沈安茵相当愉快的挂了电话。

还真逮到言美人排练了，意外惊喜啊。

*

有了晚上的动力，沈安茵觉得一天都过得很匆忙。

沈三、何姓兄弟俩皆充当苦力，陪着突然有了逛街兴致的沈安茵从霞飞路逛到戈登路，从早早派发圣诞节传单的先施百货逛到frapper高级洋货店。而他们三的手里提着袋子里、抱着的盒子里装的最多的，都是男人的东西。

他们小姐要干什么，想也想得到。

吃了晚饭，换沈三开车到永泰戏院门口，正好七点。

华灯初上，同属戈登路上的百乐门前已亮起了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不时有客人或轿车或黄包车前往百乐门。沈安茵站在另一头的戏院门口，都能隐隐约约听见从那边传来的爵士乐声。

“沈公子，您来啦。”她还在发愣，谭令秋已闻着喇叭声到大门口相迎。

沈安茵回神，点点头，提长衫跨入戏院。

里头戏台上呀呀的排着戏，看唱腔和扮相，像是一出武戏。

“言老板人呢？”沈安茵从头扫到尾。

“刚到十来分钟，在后头歇着。”谭令秋边说边把人往后台引，并补充一句，“言老板不演武戏。”

“嗯。”沈安茵不细究。凭他那身子，武戏应该经不起他折腾。

后台很空，应该是谭班主特意清了场，只最大一间化妆间半开着，像是特意等着沈公子其人的到来。

“蔡经理。”谭令秋屈指敲在门板上，特意敲了三下引起里面人注意。

“进来。”蔡元坤不带感情的声音。

谭令秋将几人引进去，自己便颔首一笑，体贴的掩了门。门并没有关紧，只因为何家兄弟和沈三将一袋袋一盒盒东西放了，也跟着出来了。

而后门才不知被谁关上了。

沈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知想了些什么，直到何大力撞了下他的肩膀才回神，而后一言不发的走远，同兄弟俩守在后台的入口处。

……

化妆间内，昔言仍是背对她坐着，看露出耳廓上的白色系带可知，言美人仍是戴了口罩的。而他右侧，靠化妆台站着对她并不友好的蔡元坤。

沈安茵一笑，继续与某人心照不宣的玩游戏：“美人，好些日子不见呢，有想我吗？”

背对她的人转了个身，一身月白长衫，比之他义父更儒雅斯文，露出的眉眼熟悉到沈安茵昨晚才见过。视线下移，那长衫用料，还似乎是沈安茵长穿的那种云锦。

心情很好的沈安茵笑得快要溢出来：“看来美人也喜欢这料子做衣服啊。”

无意穿了同款料子的昔言很无奈，转而将目光落在那些看上去装了昂贵商品的袋子、盒子上：“这些是？”

“都是送你的。”沈安茵豪迈的说完，又娇嗔的补充一句，“逛了我大半天呢，可累坏我脚了。”

一旁的蔡元坤呲了一声，忍不住了：“沈公子，你就不怕上明早《申报》的影视版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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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苏州某个古镇上码完的一章，身边小桥流水，华灯初上，人渐渐少去，突然就有了生活气息，没有白日国庆的闹腾，突然就很静了……本该灵感爆棚的时候，可惜——我饿了23333 去吃饭了~~ 写于晚上六点，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