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旗袍(3)(2 / 2)
“你瞧我哪回帮鬼是有原因的?都找上门了,能不帮吗。”沈安茵看一眼表,已经八点半,巷子里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
“……”
大街上与里头像是两个世界,新开舞厅里的音乐声越发热闹,方才深巷里的景象像是不会存在于这条繁华的街上似的。沈安茵走回冷清的百乐门,拢紧自己面对大门上的封条出了会儿神。许久她开口:“先回去,明晚九点后再过来。”
今夜的戈登路,太冷了。
*
“今天就要走吗?今天才初十。”林乔森站在鲜少有机会待的自己小儿子的房间,并不怎么高兴。这大年还没过,林桐就要走,他能高兴吗!
“已经开春,上海天已经热起来了,现在走不早。”林桐坐在妆台前用眉笔细细描眉,背对他的父亲答了一句。
床那边,正收拾行李的秦明安默默扯了个嘴角。什么天暖了,明明是少夫人悄咪咪去上海了,不理会他家少爷,少爷得赶紧追过去哄人呢。
林桐身后,并没将儿子这番说辞听进去的林乔森看着眼前对镜描眉的背影愣了好几秒,只更皱了眉头:“林桐,你是男人,是我林乔森的儿子,描眉这种事还是少做,你又不爱听戏更不是那些台上的戏子。你的身体不好我不逼你经商,但专研学问都比这唱戏来得强。”他在儿子身上看到了几分他母亲的模样,这并不是他希望的。
真唱戏的林桐闻言停了动作,回转过来看着他,声音更淡了些:“爸,描眉是我个人的习惯。并且,唱戏并不比其他行当差多少或好多少,它根本上只是一些人谋生的技艺。”
见儿子完全听不进去,在他面前并不强势的父亲也没细想,便将某些事说了出来:“阿桐,因为你的病,我这个爸给你的时间空间向来自由。但自你回南洋后,你私下出府的次数不少,并且厨艺那日一大家子的团年饭,你吃得也是心不在焉,这些我都是知道的。”本来他是没打算挑明的,只想默默烂在肚子里。
“爸,你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跟着小德…德爷在做什么不干净的事?洪门的事与你有关吗?”压根没想过林桐会跑去唱戏的林乔森将最大的猜想都集中到了德爷那里。
毕竟二人见过面,而德爷对林桐母亲的感情……林乔森烦躁的捏捏眉心,不预再想。
闻言,林桐却笑了笑,半真半假的答:“他对母亲真心实意,我自然会跟他有所往来。至于青帮,我知道分寸,总归比商场上的某些手段干净多了。”
“阿桐!”林乔森不知是心虚还是对于儿子更直接起来的态度不满,听在他耳里只觉得是在含沙射影。
林桐看着他父亲的样子不欲多说,叹了口气,到底起身走到林乔森面前,轻环了下他肩膀道:“以后我在家里的时间依旧不多,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青帮不做不仁不义之事,您放心。爸,你这边银行的生意就给大哥好好做,他是商科出身,经商能力您也看见了,不会丢您的脸。”
林桐难得对他说长句,林乔森从中听出了他对参与青帮事务的变相承认以及一些暂时还无法立刻明白的其他事。
但总归不是遂他这个父亲意的事。
沉沉出了口气,难得被林桐亲近的林乔森妥协:“走之前去和你奶奶道个别,她最疼你这个小孙子了。”
从小到大的相处模式以及婉婉那根被林乔森特意隐藏的刺,让父子二人的关系不会轻易转变。同时,儿子的小小让步会让林乔森做出更大的让步。
林乔森离去,秦明安去关了门,刚回身便看见林桐冷漠下来的脸。
少爷的想法不会因老爷的妥协而生出改变。正如刺被拔掉也会留下痕迹,何况夫人那根刺并没有被拔出。
*
年还没过完,东北三省那边又出了新状况。前年冯基善紫禁城逼宫赶了满清贵族出北平,可悲的皇帝带着家眷寻求到日本人的庇护,在天津租界张园和静园过得好好的,继续享受着封建王朝才有的高待遇。这才开年没多久,国内各大报纸便急政.府之所急,大肆报道那位年轻人的梦想和复辟计划的进展,了解之深像是亲自参与了,也不知是哪一方哪一派的推波助澜。
沈安茵照常在吃早餐时看着报纸,不想了解也了解到了国内政局变化。她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片,有些压抑的沉默。
还有十一年,曾经辉煌的故都将再次沦陷,她不想再承受国破山河在的悲哀。可是,她又无力阻止历史的洪流。
“小姐。”
沈三再倒了一杯牛奶过来,将沈安茵的思绪拉回。摇摇头,不想了不想了,现在生活就不错,时不时遇到鬼呀怪的,帮想帮的人,倒也有趣。
沈三不知道小姐在心中自我安慰了一番什么,只看见前一秒还闷闷不乐的小姐下一秒就勾起了笑,倒也放宽了心。
噩梦与药物未断,小姐能发自心底的笑就都是好的。
……
晚上九点,劳碌命的罗城开车将沈安茵和沈三载到了戈登路上,并且车里还有他老板要的两个身强力壮的打手。他以为老板是要去某个舞厅撑场子,正绞尽脑汁想着哪家适合他们这女儿身男人性的老板去,就被沈三先下了话。
“带来的两个人留下,罗经理,你先回去。”
“……”罗经理默默的上了车。
沈安茵带几人走到百乐门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拧眉对身后两个打手道:“罗经理说你们以前是这里的常客,说说,除了这被封的大门,还有哪儿可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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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立flag,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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