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屋(2 / 2)
“王妃您瞧,这鸟儿可真活泼。奴婢马上就把这笼子挂在窗前,叫您一眼就能看到。”青如的语气里带了讨好,有意逗她开心。
谢茵点点头,捧场说:“挺好的。”
青如就踩着小凳,把鸟笼子高高挂了起来。她脸上虽然带着笑,眼睛还是微微有些红肿的,因为她已经哭了一整天了。
她是谢茵从谢家带来的陪嫁,两个人一同长大,主仆情谊深厚。自家小姐出了事,她怎能不伤心难过?
青如下来时一回头就看见王妃又不看鸟儿了,正在出神,百无聊赖地伸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去勾帐子上垂下的流苏。
“王妃?”她走近了轻轻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谢茵很快回神,见青如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就冲她笑了一下,指着帐子上挂着的东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络子,上头络的玉刻着百子千孙的吉祥话,是喜帐上常挂的东西。”青如很耐心地给她解释。听青如这么说,谢茵挺直身子把络子握在手中仔细打量,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
玉上确实有字,但她不大认得,只脑袋里隐约有个模糊的轮廓,似乎对这几个字是熟悉的。
因为记忆全无,谢茵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放开了络子之后又问其他的东西,青如一一告诉她。
她的住处看起来面积很大,由两间十分宽敞的屋子相贯通。最里头的一间是内室,内外以一整面巨大的折屏作为隔断。青如走到墙边,摸着墙角的一个小小的门说:“这间房里是汤浴,是您和王爷的沐浴之所,方才您也用过了。”
此时折屏未开,外间正对着床榻的地方放着一张巨大的书案。屋角摆着斗大的花瓶,上面没有花纹,光洁如玉,颜色透白,里面插着几根高低不齐的花枝。
高柜和箱笼都放在墙角,箱上盖着大红色的绸布,布上又摞着不少长宽短窄的匣子,黑漆漆地摞在一起。最下头的大箱上还挂着金锁,那锁看起来就沉甸甸的。
挨着窗边的矮榻边上放了一张不大不小的红木圆桌,上面摆着茶壶杯盏。青如走过去,指着每一件东西向谢茵细致地讲解。
青如越说越觉得难过,王妃现在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了,不只不认得人,连这些再寻常不过的器物都要重新来认识。这么想着,她背过身子的一瞬间眼睛忍不住又红了,偷偷吸了下鼻子,然后强打起精神来,继续介绍屋子里东西的来历和用处。
这一天就在谢茵和青如的一问一答中过去了大半。青如也就此领会到了,失去记忆的谢茵无比旺盛的好奇心。
晚膳时厨房送来的粥还是早上的味道,又另外添了几样开胃的小菜和清淡的汤。谢茵没脾气地又吃了三碗,心里是嫌弃的,但嘴上还是没提。
等快到黄昏时,温娘忽然过来了。她走到谢茵床前恭恭敬敬地一福身,说:“王妃,如今您需要静养,奴婢已经叫人将东侧院收拾好了。那边景致十分好,正适宜养身子。”
青如听到温娘的话,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疑惑不解地问:“可王妃理应和王爷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啊?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搬?”
温娘扯唇一笑,语气越发恭敬,面冲着谢茵,却是在回答青如的话:“哪有这样的规矩?其实按着惯例,王爷王妃本就是要分住在两个院子才对。”
“而且,”温娘话一转,“王爷平日里卯时前就会起床,难免会吵到王妃您。”
青如还想说些什么,温娘却不肯听了,直接拍板道:“那边的桌柜床品一应俱全,都是崭新的。而且府里的下人动作都很麻利,绝不会摔着王妃的东西。”
温娘嘴皮子利索,态度也坚定,直把谢茵听得一愣一愣的。谢茵在脑袋里将她这一连串的话删删减减,知道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就是让自己挪屋子。
“王妃?”温娘催促她点头。
谢茵眨眨眼,“那就……搬呗?”其实她住哪里都一样,而且搬到新屋子里又能见到新东西,心里还挺期待的。
全程连青如都不必插手,因为王府里的粗使下人在温娘说完话后就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把一个又一个箱子搬出去,很快屋子里就空了许多。
青如只需要给谢茵披上厚实的披风,扶着她穿过一道院门,绕过一个垂花廊,再走出几十步的距离,一抬头就是东侧院了。走在路上时,谢茵觉得自己的脚还有些发软,好像这个身子不是她的一样,有些不大协调。
这一点从她醒来后就发现了。不过这种犹如踩在棉花上走路的感觉还挺好玩的,而且沿途的景致也漂亮,她饶有兴致地左看右看,走得很慢。
青如却是一路上都拉着一张脸,嘴角下撇得厉害,明显是很不开心。只是如今寄人篱下她也不敢逞强,生生忍着罢了。
等到了东侧院,房里果真已经布置妥当了,几乎都是按照之前房里的布置来的。除了帐子和床褥不是大红色,连花瓶摆放的位置都被考虑在内,不能说是不尽心。
可换院子这件事在青如看来,简直是莫大的羞辱一般,门一关就开始和谢茵抱怨:“王妃!您怎么说搬就搬了,那边才是您和王爷正经的院子,如今连人带嫁妆挪到了东侧院,算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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