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 关爱在心口难开(1 / 2)
“我得了管权,就要建立威严,这样才能让下人们服我,我才能给珠宝建立更好的环境养病,那些担惊受怕不敢合眼的日子,我过得真得要吐了。容忍与退让已经让我失去太多,我让我的女儿在别人的欺压下长大,我什么都不求,就求平平安安,熬到她长大嫁出,一切就好了。但事实上,如果你不争,不仅得不到想要的,连拥有的也会失去。”
我不知道郑夫人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也许这些年,她过得也不容易,虽然她变得强悍,不再每天胆心受怕地被欺压,但她与自己疼爱的女儿渐行渐远,她开不了口,诉不了苦,只能找个已然知情的人,来解说解说这么多的原委。
“其实,事过境迁,这些事情您为什么不告诉珠宝,我想她会明白的……”
“她根本就不明白!”郑夫人突兀地打断了我的话,“她怎会明白,怎会明白看着自己的骨肉鬼门关前徘徊不回的那种钻心的痛苦?!她怎会明白因为自己的软弱差点失去自己至亲的内疚?!她一点都不明白,伤在儿身痛在娘心的那种煎熬?!她更不能明白,为娘日夜不敢合眼就怕看到她亡魂床前来告别的那种恐惧!她不知道她昏迷将死的那七天,那七天我是怎么挨过来的,我真的愿意拿自己的命换她能回一口气,看她睁眼再叫我一声娘,我哭得肝肠寸断,几近声哑再不能说话,她怎么会明白?她只会自怨自艾,毫不珍惜暖暖与我一起为她努力创造的今天,她居然还对我说,不必救她……”
我眼眶滚烫,我的确没有去体会过郑夫人当时的心情,一个软弱的人是怎样寸心炼得刚如铁,若不是这巨大的痛苦与折磨,她怎能战胜自己的天性让自己变得无所畏惧?珠宝的心如死灰对她来说,何偿不是一种报复呢?
“她根本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她要是真的懂事,就应该明白活着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如果没有自由,又怎么为自己而活呢?”
“我给过她自由,但是她又闯祸了。如果将她困在这里能保她生命平安,我不惜一切。你也一样,我知道你娘并不在乎你,你爹在你很小的时候也失踪了,你根本不懂什么骨肉亲情——”
我笑了:“骨肉亲情是天生的,并不用计较时间的长短。我爹虽然给我不了真正意义上最名贵的东西,但我知道,他给我的,都是最让我感觉开心的。”
“包括你的那个便宜弟弟么?”郑夫人嘲讽道。
我愣了愣,道:“燕错是我弟弟,但他不是便宜弟弟,他是我爹的骨肉,也就是我的至亲。”
“我不用跟你讨论什么叫骨肉亲情——我叫你来,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郑夫人缓了缓声音,又变得高傲冷漠。我感觉到她是在很生硬的转移话题,转移这个关于骨肉亲情的话题,听郑珠宝与郑老爷他们的对话,我觉得郑珠宝并不是郑夫人亲生的,郑珠宝这么聪明,应该也有所查觉,但她没有深究,也许她觉得不管是不是亲生的,郑夫人对她的用心已经超过任何一个亲生母生能做的。
我顺着她的话道:“什么事情?”
“珠宝有一颗小晶石,一直像宝贝一样挂在身上,那颗石头并不是老爷给的,成色样子也不是什么上品,你知道那是哪来的么?”
看来郑珠宝也没跟郑夫人说过那段往事,我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她当年贪玩,自己在外边的哪里捡来的吧。”
“她病重梦呓时经常喊着一个叫‘三哥哥’的名字,你知道是谁么?”郑夫人问得我认真,我都能隐约看到她谨慎地侧着身子在等我的回答。
我还是摇头:“没听她提过。”
郑夫人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一问三不知,可能对我很失望。
我小心翼翼道:“其实夫人很关心珠宝,不是吗?既然你这么好奇,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她呢?”
郑夫人冷笑:“问她?在她眼里,我只不过是个刻薄尖利、总是想着去摘夺每个人的快乐的坏人而已,我们能有什么话说?”
我轻声道:“我倒没有听她这样说过您,她还跟我解释说,说您本来不是这样的性子,都是为了保护她才不得已改变自己。她说她很怀念过去你们相依为命的日子,您会抱着她哄她睡觉,会哭也会笑,会叫她爱儿……”
郑夫人不仅不感动,反而笑声更冷:“她就是这样,一直留连那些不可能回去的过去,毫无意义。”
我反驳道:“怎么会毫无意义?她曾说过会保护您,现在却反过来需要您的保护,您为什么不试着去体会她的无助与失落?”
“我不明白,我不需要明白,我只需要知道,什么对她最好就是,即使她现在以后恨我,我也愿意!”
“她没有恨过你——夫人,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你们所说的这些,但我知道,你们一定都累极了,现在那位大夫人也不在了,庄子里没有人再欺负你们,为什么你们不能再回到从前,像从前那样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呢?非要这样争锋相对吗?她就要嫁离这里了,以后你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为什么您就不能珍惜呢?”
“珍惜什么?有什么好珍惜的?!反正是要离开这里,最后的相处时光不需要饰濱的这么虚伪,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就安安静静地再呆上一段时间,安静地离开这里吧!”郑夫人拂袖离去。
门外隐隐的我听到熊妈叫道:“夫人——”
“滚开!”郑夫人怒喝一句。
我叹了口气,慢慢地摸着走出闺楼,我感觉到天色已经暗下来,风也变得很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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