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居心（修）（2 / 2）

“我……我灭什么口？你这个贱人再多说一句，看我不把你的嘴巴给撕烂了！”孙翠花再度扑过来，抬手就要打。

“住手，都住手，这李氏宗族祖上是官至二品的翰林院的大学士，咱们可是书香门第啊，这样打闹，真是把祖宗的脸都丢光了啊！”李茂林老爷子的拐杖敲得地上砰砰响。

“大爷，里长，我……我真的是害怕啊，尤其到了晚上，只要一想到小豆子正在那里受苦，我……我就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啊！里长，您……您是最疼小豆子的，他就是死了，也是您的金孙，您可不能不管他了啊！”杜芳苓说道。

“我……我怎么不管他啊，小豆子，就是我的命根子啊，这孩子去了，我都不想活了，若不是这一村的乡民们还离不开我，我……我真是就跟了小豆子去了！”李文昌抬手擦眼泪，十分凄苦，“我为了让他走得舒坦，我还花银子找人把他给埋了啊！”

当地有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婴儿死了，就得丢乱葬岗去，而且这丢的人也不能是婴儿的父母爷奶，非得找人代替。因为他们是直系亲属，据说去埋了婴儿会沾染霉运……

李文昌在小豆子死的当天就去问堂兄弟们，谁能帮忙把小豆子在山上挖个坑埋了，必有重谢！

李家是个大家族，人丁算是旺盛，李家老太爷，也就是李茂林这一辈儿呢弟兄三个，李茂林是老大，老二也是李老头的亲爹李茂竹跟老三李茂源都死得早，李家三兄弟的媳妇呢，肚皮都挺争气的，一家生了仨儿子，这仨儿子也都是娶妻一人，但孩子却是一个一个的赛着伴儿的生，所以李文昌光是堂兄弟就有十几个……

这十几个堂兄弟里李文昌跟李老头也就是李文琦的关系是最好。

那日，李文昌问完话其他人都默不作声，这种晦气的事儿谁肯无端端的去做的，万一沾染了什么不好的，再影响了自己儿子生娃，那可是了不得的事儿！

最后，李文昌的目光落在了李文琦身上。

李文琦也不想接这活儿，可是不接的话，跟李文昌的关系大概也就拉倒了，他取舍再三，就把活儿接了，李文昌自然是感激涕零的，给了他八两银子，说让给孩子买一口小棺材，剩下的都给李文琦，是辛苦费。

李文琦回家孙翠花当即就不乐意了，说咱们干啥要给别人埋死尸啊？别忘啦咱们也有孩子，这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再沾染到咱们身上，可咋办？

她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又一遍，把本来就十分懊恼的李文琦说的很是生气，一拍桌子，吼了一句，你有完没完？

可就这一句，他就发现自己的肚子较着劲儿的疼，就好像有一只手在他肚子里抓着那五脏六腑的来回这么扯开，再团上，再扯开，再团上……

他疼得汗珠子直流，孙翠花吓坏了，问，老头子，你咋啦？

这病来的突然，李文琦也说不清楚，但李文昌交代了，这孩子一定得在头午埋了，千万别等下午或者晚上，犯忌讳！

“怎……么办？那死尸还在院子里横着呢……我可是拿了人家八两银子啊，这……要不把银子还回去吧……”李文琦声音都哆嗦了。

八两银子？

孙翠花微惊，这八两银子能干不少事儿呢，乡下人辛辛苦苦一年才赚上十几二十两银子，这李文昌一出手就给了八两银子，抵小半年的收成呢！这怎么能还回去呢？

当下，她跟李文琦说，“他爹，这银子万万不能还回去，你想啊，若是这会儿咱们还回去，那文昌兄弟可不就认为咱们是不想帮他吗？而且他怎么可能相信你回家来就肚子疼成这样呢？得罪了他，那以后再有点什么事儿，怎么去求他？我看，不如这样，我去埋……”

“啊？你……你是个女人家啊！”有说道，说女人不能上坟，会影响坟地的风水！

“反正小豆子是他们家的孩子，跟咱们无关！”

孙翠花的话让李文琦动心了，把银子还回去的确不是上策，可那除了去埋，还有别个法儿吗？

“那……好吧！”

李文琦只好应下了。

这小豆子呢，也就由孙翠花弄去埋了。

现在杜芳苓忽然提及小豆子，有人惊愕，有人害怕，还有人伤心。

“我……我们不……不闹事儿了，里长，族长，我们回啦！”孙翠花说着，扯了小闺女李淑娟就往外走。

李淑娟不明白，“娘，咱们不是来跟她收回房子的吗？我不管，我要住正房，我不想再住厢房了，光线不好，还潮乎乎的……”

众人一听明白了，这是居心叵测啊，都撇嘴，什么东西！

“婆婆，小豆子不是你埋的吗？你不打算告诉里长叔吗？”杜芳苓一句话，李文昌一愣，自己可没让一个妇道人家去埋自己的小豆子啊。

当下脸色骤变，一挥手，就有几个村里管着巡逻的壮汉过去，挡在孙翠花跟前。

“没说清楚之前，谁也别想离开这儿！”

李文昌咬着牙，道。

“哎呀，文昌兄弟，你可别听那贱人胡言乱语，这小豆子是我家男人去埋的，我哪儿知道埋哪儿了啊？”孙翠花说着，眼神就往别处瞄。

李文昌能当上里长，自然也是有他过人之处，再加上他出门机会多，见识人也广泛，所以那双眼睛看人看事儿都是挺毒的，孙翠花这眼神一乱，他就发现了，顺着孙翠花的眼神去处，他看到了一个很大的石头磨盘。

乡下这种磨盘很多，都是用来磨面的。

杜芳苓院子里的这个磨盘是废弃不用的，一直都给丢在角落里，没人去动，其实也是动不了，这磨盘一般都是两块圆形的大石头组在一起，重量大概得有个几百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