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人生四十年3（2 / 2）

能够写出要废止红山迁徙令的人，她，是谁？

曹算算念了句口诀，化开卷首被法术隐去的名字。青争，她看到了那两个字，不由得压低了眉毛。

青字姓？红山貌似没这个姓氏，她会不会又是世家贵族们扔出的诱饵？改个名换个性，以博取她的好感？

指甲沿着纸张边缘划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曹算算看向窗外照进来的天光，微微眯起眼睛。

也有可能，她不是任何世家的工具，她如果只是她，她想让她继续活下去。

宫侍们在曹算算的授意下退了出去，在外面等待复命的司家总管便知道，这份手令被压了下来，红山主不想同意司常白的“请求”，又不想跟司家闹翻脸，这是她惯常的做法。

管家想到司常白的暴脾气，叹息着摇摇头，慢慢退走。也幸好早些年这司常白就被红山主打发去了青州，若是今日在这儿，怕是要闹上一闹红山宫才肯罢休了。

月华像影子般从曹算算身后的梁上跳下来，有些担心她的做法：“真的打算，放弃司家？司常白是司小艾的亲表妹，她们会差很远？”

曹算算无奈点头：“很远。我想，司小艾如果遇到同样的事情，她一定不会让我杀了青争，反而会竭力将她保护起来。”

“这是为何？”月华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

“因为红山迁徙，本就只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大骗局。”曹算算手指微微用力，折了试题纸的一个角，“红山一点都不适合生存，每一年，冰原的线都在升高，你说，吞噬我们不是早晚的事吗？迁徙不迁徙，不过是多活一段时间罢了。可这样的真相，我一点都不能说出口，因为，寡人还不想让红山乱起来。”

殿内的香炉发出熏香燃烧将尽的噗噗声，月华适时地回到梁上，隐去身形。

有宫侍进来换香料，曹算算瞥到司家的管家还立在外面，便命人再一次下了逐客令，让那管家尽快离开。

这件事过后，曹算算忙于政务，调配今年各地的过冬物资，几乎要把青争的出现忘到了脑后。直到，她在红山考的大殿上，看到了那样一双眼睛。

平静的外表下，仿佛燃烧着一层又一层的烈火，不仅有对敌时的凶狠，更有对世间人世的最后一点怜悯。

她觉得这样的一双眼红山是养不出的，这样有力量的目光，青争很可能是来自红山以外的世界。

她想到那个在红山流传了很多年的传说，在红山之外，存在着神仙，神仙们都生活在风和日丽的桃源里，幸福而安康——

近些年，这传说愈演愈烈，甚至连戏文里也多了许多讲述桃源美好的情节。

如果那样的桃源真的存在，桃源里又真的有神仙，是不是说明，她们这些红山之人，也能够进到那里去？

青争，是来自桃源吗？她能够帮她完成她的意愿吗？

如果她能从红山考中脱颖而出，那么她就试一试她，曹算算这样想着。

纱屏内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相传是数万年前，由一大乘期强者所开辟出的一方小世界，里面不知留下了多少大乘期强者的遗迹与珍宝。

生来就注定要继承红山主之位的她，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进入这方纱屏，因为据说里面很危险，而她们不能允许红山主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曹算算心里计算着时间，纱屏上的颜色已经开始有消褪的了，这些来参加红山考的人，已经有人永远留在了里面。

不知道今年的红山考之人，会从里面带回什么样的珍宝。不出意外的话，大多数时候都是金子，她们自己留一部分，剩下的都会交给户部，以补充国库。

从第一个考生进入纱屏，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半的时间，纱屏开始轻轻晃动，送出了第一个红山考的考生。

众人纷纷围上去，表示询问和祝贺，那考生却只是惊恐着摇头，然后昏了过去。

这不太对啊！曹算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纱屏的晃动越来越剧烈，陆续不断有考生被传送出来，有喘气的，也有从一开始就消失在纱屏上的……直到青争被传送出来，纱屏才停止晃动，随即“噼啪”一声，这处纱屏彻底化为了一地碎片。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曹算算走到青争的身旁，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微不可察的向她体内渡了一丝灵力。

青争的神色看起来也有些恍惚，她似乎很在意手上的那枚隐形的戒指，是从纱屏里得来的？不是金子的话，对她来说，并无大用，她若是宝贝，那便留给她。

只是，曹算算唯一介怀的，是有关这纱屏的那句谶语，“梅花将凋零”，一开始的时候是出现在这纱屏图案的变化上的。纱屏存放于观天造，流言便也是从那里开始的，曾经被秘密杀掉的观天造官员指着尚且年幼的她的鼻尖说过，纱屏破碎之时，红山覆灭之日。

如果那一天真的要到来——曹算算低头瞧了一眼青争熟睡的容颜，心想，或许红山没有后继无人，红山的后继者，正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