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折——恩怨（2 / 2）

苏忆歌接过早餐，突然鼓起勇气，抬起头，微笑着向他道谢。苏忆歌平时都有些羞涩，这抬头一笑的确有些一反常态。九夕一愣，不觉别扭地别过脸去，说这是宵玉吩咐带的，要谢就谢她吧。

苏忆歌本来没有太在意这句话，更没有过多地怀疑什么。可宵玉却偏偏卡在那一时回来，又恰巧听完了二人的谈话。宵玉一时没忍住，又因为她本人好奇了这件事很久，所以她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九夕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忆歌妹妹啊？

“没大没小的，和副团长应该聊这些吗？”

宵玉终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但为了保持形象，她还是紧紧捂住了嘴，没让自己太过失态。

“大老板，你就别装啦。”宵玉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肯定喜欢她，还天天给她送早饭……哎哎你看你脸都红了……”

九夕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但他哪肯承认，于是便随手点起了烟，故作平静地摇摇头:“没有这回事……你啊，就知道乱讲。”

宵玉冲九夕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过头，看到苏忆歌有些躲闪的眼神，自己倒也收敛了一些，只是朝她使了个眼色。

“九夕哥哥……早饭不是宵玉小姐送的？”苏忆歌会意，便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九夕抬起头，故作不解，甚至还一脸茫然地问着苏忆歌:“什么早饭……早饭不是在你手上拿着吗？难不成你还想吃？”

苏忆歌反被问得一时语塞，只好作罢。

好在宵玉打破了这层尴尬，她勾着唇角，扬扬手，冲九夕眨眼睛:“哥，这是团长留下的药，别忘了吃啊！”

宵玉手中的布袋一晃，一下子勾起了在一旁的凌木诗的目光。

这是……凌木诗被宵玉手中的布袋刺痛了双眼，他的手不觉一抖，却还是装作平静地推了推眼镜，没有多语，直接转身离开了。

这个药，是凌木诗在宵玉刚回来的时候顺手给她的。

宵玉虽然不知道药的来源，但她还是很信任凌木诗团长。从他开始拜托宵玉送药给九夕时，宵玉就没有拒绝他——就这样来来回回已经送了好几次了。

而当苏忆歌听到宵玉说到“药”这个字时，却一把被宵玉拉住了，她凑到苏忆歌耳边，小声道:“副团长的身体向来不好……”

苏忆歌的心中莫名一阵苦涩:“那他还抽烟……”

宵玉苦笑道:“我倒想制止一下呢，不过他能安分喝药就不错了。”说罢，她还特地瞪了九夕一眼。

听到这一番对话，九夕无奈地摇摇头，语气柔和了不少:“好了，这次听你的。”说罢，他双眼一眯，烟斗一收。他怎么会不知道宵玉话中的意思？他转头，直接取走了宵玉手中的药。

宵玉见九夕意外答应了，放下了心。没想到她前脚刚踏出房门，九夕就趁旁人不注意，直接把药随意扔到一个房间里。

但是这一举动被苏忆歌看见了。她赶紧去那个房间把药捡了起来，刚想开口发问，却被九夕的声音打断了:“别着急问，你先仔细看看。”

九夕关上房门，神色严肃了不少。苏忆歌坐下来，打开了布袋，发现里面挤着一堆草药。她挑出一片草叶，拈住叶柄，来回翻转了一下。她曾在书中看到过这种草药，有提神醒脑，缓解疲劳的功效，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九夕的声音中竟带着几分笑意:“还没看出来吗？”

苏忆歌皱了皱眉，突然把布袋收到了自己的衣袋里。

“发现了？”

“有……有毒……”

团长没有理由这么做啊……苏忆歌摇了摇头，对团长的行为深感不解。更何况，这毒下得还算明显，他怎么有把握不被九夕哥哥发现呢？

“他有把握……”九夕缓缓开口，点开了苏忆歌心中的疑惑，但双目却瞬间失了神，“我信得过他。所以，其实我已经中毒了。”

“那你……”苏忆歌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你瞎担心什么……”九夕别过脸去，语气听起来却是平平淡淡的，仿佛这件事并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不过还好这是种慢性毒，也不致命，算了吧。”

苏忆歌低下了头，心中竟对他无所谓的态度有些不满:“可是……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没什么，这种事我见多了。只不过这次恰好发生在我身上罢了。”九夕摇摇头，似乎不愿再多说下去，回复的话也有些模棱两可。

被人欺骗的滋味定然不好受吧。苏忆歌叹了一口气，也猜测到对方可能有难于言表的苦衷，所以没有与他再争论下去。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忙着忙着就到了夜晚。

而就在当晚，剧院一个隐蔽角落里，突然闪现出了两个身影。他们互相打了个暗号，算是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叶陌先生，行事地点已暴露，和上级说一下，可能我暂时不会向总部输送情报了，或许，我们应当……”

微弱灯光下，一个人首先开了口，娓娓道来自己最近的打算。

“程山绘，不，阿绘，真是麻烦你了。以你的身份，本不该去唱戏。虽然剧院里鱼龙混杂，是个套得情报的好地方。但这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全。自我的学校被查封后，倒只剩下与你接头这一个任务了。不过现在啊，连这个任务看来都要没有咯!若是大肆宣扬什么进步书籍，又必定会被捉住，也是纠结啊!”平日在学校里很沉稳的叶陌在此刻却变了个样子，一副苦笑的模样也着实让人心疼。

程山绘略一点头，轻轻拍了一下叶陌的肩，安慰道：“至少我们现在都还活着，不是吗？”

“是啊，只要有一线生命尚存，我们就应当永不停歇地奋斗下去。”叶陌转头，望向程山绘。听他这么一说，叶陌心中的火焰似乎被他霎时间点燃了。

程山绘上前一步，仰望着被繁星簇拥的夜空，禁不住感叹:“北平的夜，真的很美。希望这座北城能和它的名字一样，永远平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