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哥（2 / 2）

林东辰只好硬着头皮说：“去啊，二楼灯不是亮着呢。”

“那我去敲门！”鸭子说道。

“咚，咚……”几声响，南桐似乎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

他正要推开小窗，什么东西呼啸着从他耳边擦过，直径砸到了门口的落地镜角上，叮的清脆一响，镜子照出好几张床。

“我操，辰儿你用什么砸的，我怎么听到好像窗户碎了。”

“不是窗户。”林东辰窗边有个少年在往下看，背着光看不清表情，肯定是什么东西碎了。

“朋友~我有个兄弟饿了，就来吃碗面。”赵凯叼着根烟，从路灯下走近来，冲楼上喊道。

楼上的人影没说话，只是朝下面看着他们。

林东辰走到墙边，双手插着裤兜，倚在黑暗里。

“兄弟我们就随便吃点，实在是饿了，你看这条街就你家亮着灯，我们也没地儿去。你开个门，我们吃完就走。”鸭子叫道。

“欸兄弟，我们就提前来讨彩头的，吃完就走。”赵凯又说。

林东辰只听到窗户合上的声音、微弱的关灯声。

“嘿这人，凯哥怎么办他把灯关了，还真拒客了，有钱都不赚。”

“继续敲窗户，敲到他下来。别拿鹅卵石了。”赵凯说。

“明白！”鸭子正在捡石头准备再来，忽然卷帘门撑开了。

“进来吧。”少年说。

“欸兄弟够意思啊，懂得起。”鸭子抬头看向他，手在屁兜上搓了两下走过去。

赵凯丢下烟头，脚后跟给踢灭了红光，走过少年时，右手在他肩头拍了拍，走进了店里。

“你不吃？”少年看黑暗里的影子没有动的意思。

林东辰偏过头，暖色的路灯光掩去了少年的轮廓凌厉的锋芒。过长的头发因为熬夜而揉不规则，增添了狼狈。

他盯了少年几秒，低头抖开肩背上的墙草走进店里。

“只有白面。三碗？”少年走向里头的房间。

“白面就白面吧，先下三碗，你快点，饿死了。”鸭子边擦着桌子边说。

“别人新开的店，不脏。”赵凯洗刷鸭子说。

“他就这毛病。”林东辰也看不惯鸭子这臭毛病。苹果得削皮，饮料别人喝不得，每天整一双小白鞋穿着，都他妈惯的！

“嘿谁还没个个毛病啊，你天天给家里当护工还不是毛病，你说是不是凯哥，这年头哪个学生在家里还干活的。”

林东辰想撕了他的心都有，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呵呵，是是，都是毛病。”赵凯笑着说道。

林东辰不想再插入他们的聊天，只怪自己交友不慎。他坐在胶凳子上，打量了一番屋子。

面馆不大，只摆了六张小方桌。墙上贴的粮店招牌还没撕下来，灰扑扑的墙壁跟脚下拖得发亮的瓷砖形成鲜明对比。

正对他的墙上贴了张几种面的价目表，毫无新意。墙上开了个洞，里面就是厨房了。

门边那个少年挺高的，头发软塔塔的搭在头上，里桌还放着听磁带的录音机，看着是副好学生的样子。

不过看着他专注摆弄调味瓶的眼神时，林东辰又觉得这人没那么简单。

少年按照程序熟练的煮着面，不知什么时候林东辰食指在桌上敲起了节奏。

林东辰看着少年一手拿了碗面过来放在他们两桌上。

“等会儿。”少年瞥了他一眼，林东辰分明看到他嘴角显出了一抹邪笑。

林东辰盯着他拿了碗面出来。

“兄弟才搬来的？以前没见过啊。”赵凯看着少年。

“嗯。”

“高中？”赵凯继续问

“高一。”少年回答着。

“兄弟可以呀，陪读啊，正巧我们也育行的。交个朋友，以后同级多关照着。我万鹏飞，他们都叫我鸭子，这位是凯哥。比我们大一届，是师哥，打游戏找他运气好能抽到免费。他叫林东辰，我哥们儿，打游戏也可以找他，直接带飞……”

“感情我们是你的游戏装备，”赵凯笑着面向少年说，“赵凯，有事去对面网吧找我就行，离得近更要多照顾了。”

“南桐，”少年看着他们继续说：“你们还要不要，我再去煮。”南桐直接略过了客套话。

“要要要要，再来两碗！”鸭子边扒拉着边说，“辰儿你怎么不吃啊，挺好吃的。”

林东辰就知道这小子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真是有仇必报的主，“太干了，我去加点水。”

“南桐我不要了，就鸭子还能吃。”赵凯冲厨房喊了声。南桐看了他一眼表示知道了，顺眼又看见林东辰走了进来。

“你要加碗？”

“加水。”说着林东辰就把一碗面倒进煮面的锅里，转了两圈捻回了碗里。

桐南看着他憋笑咳了两声，说道：“怎么，没煮熟？”

林东辰顿了顿，斜眼蹙眉盯了南桐一个一个眼神，满是威胁。

当他端着面走出去，过门时瞥见南桐恢复了原来的冷漠表情。

不是好货，还他妈够幼稚的。这是林东辰第一次见桐南时给他的印象。

“凯哥我们吃完再去玩儿两盘啊，辰儿要回去就不管他了。”

“你自己去玩吧，我回去补觉。”

“别呀，我一个玩儿多没意思啊，玩到八点，等我妈上班去了我就走。”

“我是老年人了，跟你们不能比，你自己玩来吧。”吃碗面鸭子见磨不动赵凯只好自己进了网吧，他实在不想他妈一大清早就让他在邻居面前丢脸，尽管早就没脸了。

林东辰站在面馆门口，看着跑进网吧的鸭子就像看到了很多年来的自己。他和鸭子还有其他的兄弟们，曾经也一样是对玩吧充满了留恋。

只是时间过去了，兄弟随着班级解体而散了，他自己早就没了当初的无聊。只有鸭子和以前一样，二是二了点，但还是兄弟。

“早班车6：15的吧，我陪你再坐会儿。”赵凯看着他。

他们坐在面馆门口，旁边就是站牌，只有三路车经过这里。

南桐戴着耳机坐在里面，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时安静无声。

没过一会儿，风声带来机动车的启动声，天光青明，该醒的都醒了。

“东辰，开学了遇到什么不顺的就到九班来找我，兄弟都罩着，知道吧。”

“嗯，知道。”

“到时候兄弟这儿有点生意，需要你去打理一下，放心肯定少不了好处。”

“嗯。”林东辰不用多问什么，他肯定得干就是了。

“行！兄弟你答应了就行，以后在育行有哥在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听说你爷爷年纪大了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照顾，我叫两个周围的兄弟白天帮着照应着，你也好安心读书。”赵凯偏过头，看着

“恩。”林东辰始终埋头看着马路，也或许是透过马路观察着三路的动静。

“行吧，那我先回去补觉了，又时候我都挺佩服鸭子的，走了。”赵凯甩甩手过马路走回了网吧。

林东辰从兜里掏出18块钱放在桌上，转身走向了站牌。

天明将始，该动的都开始动了。声音杂乱起来，坚定的人迈开步子走向自己的坚守。

南桐看着林东辰头也不回的走了，收了钱准备拉下卷帘门。

“这么早谁啊！”张淑清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走下楼梯。

“早班的工人，赶着吃了碗面，钱放抽屉里了。”南桐拿了录音机上楼。

“看来以后得早点开门了，上工这么早也是苦命人啊。”

深秋的风，吹醒沉睡的人，平凡的一天永远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