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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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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衣倒没有吃味,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觉得哪里好看?”

“摄政王爷的样子倒是在意料之中,只不过比想象中更好许多,让我惊艳的是摄政王妃。”繁缕若有所思道。

卫衣真的来了兴致,他也觉得摄政王妃这个人,很值得探讨一番的,笑着道:“说来听听。”从女子的眼光来看,兴许能看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繁缕极具向往道:“我从未见过哪一个女子,能有那般风骨,风仪玉立这个词其实很少用到女子身上,可我从王妃娘娘身上看到了。”

“有这么夸张吗,而且你所言,何以见得?”卫衣揉了揉她的头发,其实是有些惊讶的,繁缕见地竟然会这般敏锐,难道是他埋没了“人才”。

“难道没有吗,我也见过宫里的娘娘,无论是被赞过知书达理的桐妃娘娘,还是张扬跋扈的庄嫔,她们出身高贵,内心却都是含胸拔背的。”

这话说出来,断断是大不敬的,所以繁缕也只敢在这里和卫衣说。

果然,卫衣只是不以为意的笑道:“只那么惊鸿一瞥,你能知道多少?”

接着他顿了顿,又故意道:“或许你只是羡慕那样的人,所以见到与你想象中有相同之处的人,就把所有的迷离幻象,都映射到这个人的身上而已。”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耳畔却响起了陆午派人去过江南回来后,说过的话。

陆午眉眼比平日要沉重,一身风尘仆仆,匆匆行礼后急切道:“摄政王妃的确出身不凡,而且也的确是江南望族,不过,是武林望族,铸剑山庄,出身楚氏。”

的确是个足以掀起波澜的消息,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卫衣见过多少大风大浪,这些当然不足以震惊他。

陆午在他手下多年,自然不会只带了这种消息回来,令他失色的是下面这段话。

“且楚氏王妃曾为楚氏少主,又与摄政王联手覆灭楚氏一族,昨日查知,摄政王妃正是乌衣骑执掌者,楚玄衣。”

玄衣,是历任玄衣首领的称呼。

那一日,陆午亲眼看见督主忽然放声大笑,随后目光炯炯盯着窗外,似笑非笑道:“势在必得,势在必得呀……”

卫衣只是在想,有了乌衣骑,什么皇权尊荣不是势在必得。

他曾服侍高祖皇帝,也曾见证过先帝挥动这把“利剑”,很快就安定了朝野内外。

只是不知,如今这把曾为先帝披荆斩棘的宝剑,是否光辉仍在。

最没想到的是,它落入了摄政王手中,是否冥冥之中,有先帝在天之灵,将它带到了先帝未能亲交皇权的摄政王手中。

所谓拭剑扬眉,乌衣骑是暗卫死士,是不为人所知的密探,诸多卫衣的西厂都不能查到的辛秘,乌衣骑都知道。

既然如此,卫衣手握成拳放在掌心上,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个消息就不是你们查到的了,而是他们告诉你们的。”

陆午恍然一震,垂下的手慢慢蜷缩起来,抬头道:“督主的意思,摄政王妃是玄衣的这件事,是他们故意透露出来的。”

“不然呢,你以为乌衣骑的保密会有那么差。”卫衣轻笑一声,手指摩挲着桌上的西厂提督的印鉴。

连乌衣骑中人都不可能清晰的知道谁是玄衣,偏偏他遇见了摄政王妃后,就得到情报,这人是乌衣骑的首领玄衣。

连他,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了,早在知晓乌衣骑为摄政王所驱使之日,就被拖下水了。

回过神来,还是坐在晃悠悠的马车里,眼前蓝色的车帘紧密厚实,偶有微风拂起车帘,外面的马蹄声哒哒在小跑。

只见繁缕鲜少的话多起来,转过身来正对着他,正色道:“我说的并不是流于表面的仪态,往那里一站,谁都可以站出端庄大方的姿态,可这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方才的王妃娘娘,也同样是颔首微笑,可她的脊背真正的直,这不一样的。”

卫衣淡笑,却陷入了深思,繁缕说的没有错,摄政王妃之所以不同于凡人,是因为她无所畏惧,不依持于夫君,也不惧生死。

她自然可以含笑玉立,这样的女子,只有摄政王才能与之共存罢。

“那你呢?”他问。

“我怎么了?”繁缕一脸茫然看着他。

卫衣歪了歪头,问她:“你愿意像摄政王妃一样,还是现在这样?”是强势而耀眼,但要承担腥风血雨,还是平淡而卑微,只是一个命不由己的宫女。

繁缕思忖片刻,向他靠了靠,轻轻蹙眉道:“我也不晓得,摄政王妃那样的风姿,自然女子皆向往,可我没有那样的心境呀,可以只信自己,即可一身孤烈,勇往直前。

我信佛,也信天,也信神,督主若病了,我会去求神拜佛,并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此。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摄政王妃这样女子,也是命数注定如此,而我呢,也并非一无是处,是吧。”

繁缕那样炙热又坦然的目光,令卫衣暖了又暖,他微微一笑,旋即低头道:“是,你可以依靠我。”

繁缕顺从的搂住他的臂膀,仰头问:“那么督主,你信什么呢,佛,法,还是道?”

燕朝的佛寺兴盛,道观亦是如此,甚至有些官家女子会入道观做了道姑。

卫衣不假思索道:“本座?本座信权。”说着,微笑了一下。

“对啦,这就是督主大人。”

卫衣淡淡的笑了,抚过她的鬓发,这个小女子呀,很聪明嘛。

马车已经驶出皇城,繁缕掀帘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眼前仿佛还有方才的景象,摄政王妃的孔雀蓝华服的裙摆上,流光四溢,那上面绣着的不是刺绣,而是锦绣繁华又纵横交错的一生。

她向往极了,可她没办法成为那样的人,她那颗怯懦软弱的心,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冰冷的权势身份。

两人各有所思,目光交集又含了丝丝笑意,卫衣发觉他其实从来没有看清楚过繁缕,她的想法,她的见识,她的言辞,这样令他大吃一惊,又刮目相看的女子。

或者说,他从没想到过,这些话能从繁缕的口中出来的一天,是他轻视了面前的女子。

“真没想到你能有如此见地,”他笑了笑,抬手正了正她头上的玉簪子,低眉道:“本座是否应该为自己的浅薄感到羞愧。”

“俗话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这一次,我就不计较督主的轻视啦。”繁缕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说。

“你呀。”卫衣点了点她的额头,看她笑容满面的样子,忍不住道:“真不知你每天有什么可高兴的?”

真的很让人不解,怎么会有那么多高兴的事,为何见到她,总是在笑?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繁缕粉面微红,手指拈着他的衣袖,微微蹙起眉,又认真的看着他,笑着说:“我每每想到督主陪着我,就已经觉得很高兴了,再一见到督主,就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笑,这个,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

“繁缕,繁缕,你叫本座拿你如何是好啊”卫衣当着她的面说出这话来,使繁缕很疑惑,抬眸道:“督主这又怎么了?”

卫衣垂下茶色的眸子,捏了捏她的脸,莞尔道:“这样的甜言蜜语,叫人都不忍心对你不好了。”

日后,听惯了这些话,若是失去了,该有多难过,卫衣无法想象,那大概是会令人很难受吧。

“啊,那可怎么办,”繁缕佯装苦恼的叹道:“可我一见到大人你就想笑 ,真是没办法的事呀。”

城郊瑕山下有一片杏花林,清风拂过花枝头,片片花瓣纷纷扬扬,美不胜收,脚下泥土湿润,有春日清甜沁脾的气息。

花瓣上坠着晶莹的水珠,粉蓝色的绣鞋踩到松软的泥土上,杏花林畔傍着一条溪流,冬雪消融后化为雪水,从瑕山上流淌下来,滋润了枯竭一冬的碎石水道,潺潺溪流蜿蜒交错一直穿过整个瑕山杏林。

他们来的很早,以至于还没有多少人,很大的一片杏花林,浅淡粉白的杏花薄透轻盈,宛如染了大片胭脂色,枝蔓窈窕,马车停在了林外,只有繁缕同卫衣一道走了进来。

一段好春藏不住,粉墙斜露杏花梢。

繁缕仰头看头顶上的杏花,一簇簇的烟粉娇嫩,头发松散的一挽,嫩绿绣白玉兰右衽半袖,如流苏一般垂下,亭亭玉立的。

“大人,好看吗?”

她站在杏树,手中拈了一簇杏花,卫衣看着她,黑色的眸子掠过丝丝笑意,眉眼微弯,唇角翘了起来,轻声说:“好看,花好看,人也好看。”

繁缕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又高兴的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卫衣倒是给惊呆了,要知道,繁缕从来没有这样主动亲近过他。

繁缕歪头窝在他的颈侧,一叠声的唤他,声音又轻又软,犹如猫声一般:“大人,大人……”

“什么?”卫衣说话的时候,声带微微的颤动。

良久,繁缕低着眉,略带一点无奈,又羞怯欢喜的语气说:“我想,我心悦大人。”

卫衣蓦然一僵,繁缕察觉到以为有人来,便脱开手却看到没有人,而卫衣怀中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只有一片杏花翩然落入掌中。

他低下头去看繁缕,繁缕也仰着头看他,目光没有任何闪躲,脆生生的问他:“大人,你不信么?”

卫衣弯眉一笑,答道:“怎么会。”怎会不信这肺腑之言,他未曾听过这样真情实意的话,倘若这都不信,那么他的人生岂不是太过悲哀。

卫衣一直有些不解,何谓一吻芳泽,此刻却有些明白了,那是欢喜至极了,已经无法言语后的一种表达,此时此刻,亦是如此。

他垂下弯弯的眉眼,说:“繁缕,我也喜欢你呐……”语气中一种从未有过的轻软,带着些许叹息,还有几分愉悦,宛如裹着这春日杏花细雨徐徐而来。

繁缕牵着他的衣袖,含羞带怯,沁甜温软,盈盈一笑。

我呀,因为我喜欢你,才会一见你就笑。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暮春三月,随着春雷而来的消息,传入宫阙中的,还有就是摄政王妃已经有孕月余,摄政王已经年有二七,膝下却一直无子。

这对于摄政王来说,无异于是巨大的喜讯,宫里也赏赐了不少珍奇异宝下去,但诸人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时年的六月初三,天气清朗,不热不冷,翠羽宫桐妃娘娘如愿以偿,生下一位小皇子,也是当今陛下的皇长子,自然贵不可言。

帝大悦,大赦天下,又开恩科,可谓国之幸事,又有善于谄媚者上贡美玉奇石,道是从天而降,当夜初现之时,青空有白龙嘶吼环绕,春雷阵阵,乃天见君明,故而赐之。

帝闻之,急召奇石来观,果然鬼斧神工,令人蔚为叹之。

卫衣知道这事,嗤笑一声,他自然也看到那奇石了,一人高的玉石,紫檀木底的基座,的确是神奇至极,但这样的东西,有足够的能工巧匠也不是不可能。

帝尤喜,命其曰奉天石,众人皆道,陛下圣明,才有天降奉天石。

杏榜才出,新科状元登科及第,听说是江陵人,名为柳蘅,皇上要去曲江池出席探花宴,卫衣也要在旁侍奉,一道跟随,游完宴后,还要去慈恩寺塔下题名。

一切都仿佛好极了,卫衣同繁缕也很好,看上去一片太平祥和,举国安睦,海晏河清,百废俱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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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要早发的,结果下午有比赛,比完赛爪子伤痕累累,紧接着开班会,

晚自习看十九大,喜迎十九大。

啊,总是忘记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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