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2 / 2)
谁都知道有蹊跷,但没有人敢说什么,卫衣对这种事一向是的得心应手,他既然能够弄死他们,自然也不会让旁人撬开他们的口。
左凌轩对此表示很不满意,他明明说的都是死讯,竟然还有人活着,这般还有何。
卫衣即刻跪地请罪道:“臣知罪,但臣此举也是为了陛下考虑。”
左凌轩回身看他,问他:“尔此话何解?”
“陛下容禀,”卫衣低垂了头,单膝跪地,恭声答道:“众所周知,这几位老臣乃是先帝爷的心腹,倘若一齐暴毙,必然会引起怀疑,民间多是流言蜚语,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的话,怕是会有损陛下的名声。”
左凌轩拊掌赞道:“卫卿言之有理,说来,寡人应当好好抚慰这几位老臣。”
卫衣从善如流地奉承道:“陛下英明。”
“不是寡人英明,而是卫卿你机敏有加啊。”左凌轩垂头盯着他的后颈,三分带笑,意味不明道。
“臣愧不敢当。”卫衣越发的恭敬,不敢造次,眼睛紧盯着地上光滑的镜砖。
左凌轩垂眸看向他,心想,原来这卫衣也不过如此,幼年在皇祖父身边的臣子,如今也跪伏在他的脚下。
摄政王也死掉了,还有什么,他早已不是当初惶惑不安的稚子,这天下是他的,九五之尊也是他,还差最后一个,他就能够高枕无忧了。
励精图治,德政善修,皇祖父和摄政王能做到的,他就更加可以了,没什么难得,想及此,左凌轩心情又愉悦起来。
“许久没有去看过皇儿了,桐妃的生辰也将近了,不如去翠羽宫看看。”
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左凌轩口头一转道:“对,先去一趟皇后那里,宁润,命人去翠羽宫说一声,寡人晚间再过去。”
“是,陛下。”宁润低眉顺眼应道,转头吩咐人去翠羽宫送信。
皇帝似乎在极力避免什么,甚至命人悄悄往皇后日常服用的膳食里,加了避孕的药材。
只不过被皇后从卢国公府带来的人发现,皇后误以为这药是妃嫔所为,倒是打杀了两个素日里与她不和的妃嫔。
宁润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便与督主说了,卫衣倒是从其中嗅到了不同寻常。
“陛下自此之后,只命太医在其日常饮用的安神汤中加了料。”
卫衣闻言冷然一笑,原来也不是那么坚固的联盟,处处提防,那么他到底信任谁呀?
“这个摄政王府的幕僚,怎么三番五次的给督主送东西。”陆午手里拿到了这个东西,进来对督主道。
“什么东西?”听到是摄政王府送进来的,卫衣即刻抬起头问道。
“督主您看。”
盒子里是一张素色的银纹云轻笺,是一块红色的方印,银笺角落里的标志是黑色的飞燕,这是谁送来的不言而喻,看来玄机就在这印鉴痕迹上了。
卫衣些微细看之下,脸色微僵,呼吸噤了一瞬,许久才抬起头,凝重道:“这是前朝玉玺的红印。”
陆午错愕不已,探过头来细看,问道:“可是,玉玺不早就失踪了吗?”
“是呀,早就失踪了,才令人惊诧。”卫衣知道,这就是真正的传国玉玺,历经百年,数个王朝。
只不过前朝梁末帝见大势已去,便放火烧毁了朝露宫,而后自刎后,玉玺也随之不见了,先帝爷命人翻遍了整个皇城,不见其踪。
没有传国玉玺,便算不得真正的真龙天子,而这流失的玉玺,也是先帝久久不能释怀的遗憾。
边疆民风尚未开化,穷山恶水,摄政王妃一介弱质女流,去迎自己夫君的遗体还朝,对九五之尊不利的流言,在民间悄悄四散蔓延。
“送口信去摄政王府,就说本座邀贵府萧先生一见,就在那宅子里。”
“是,督主。”
摄政王府自从摄政王妃离开后,府人便已经闭府不出,失去了往日的荣光锦绣,低调的不成样子。
晌午过后,一辆青布小车从摄政王府驶出,七拐八弯转入了一家宅子,从后门进去。
从马车上下来进入宅子里的,是个格外年轻的男子,与萧均宁同出一族,唇色淡白,气度儒雅,穿着一身灰蓝色长袍,白玉腰佩,乌发长眉。
卫衣早早等候于此,极为有礼道:“萧先生,恭迎大驾。”
萧鸣意态温和,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看见卫衣也是淡然不惊,谦逊道:“不敢当,卫督主,久闻大名。”
“先生请进。”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
萧鸣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黑色的牌子,放到卫衣面前,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异常沉重。
他道:“这个,还要借一下卫督主的手,呈递御前。”
“这是?”卫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着这黑漆漆的令牌,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乌衣令。”
知道是什么东西后,卫衣并没有伸手去拿,反而异常谨慎道:“萧先生此为何意?”
这东西献给陛下,自然是好处诸多,但鉴于他与摄政王府的来往,此刻也不得不多了些许小心。
“乌衣骑,自然是要为陛下所有的。”
卫衣拿起令牌,他看向萧鸣,随即收了下来,堂前燕,乌衣令,看来这位萧幕僚很得摄政王夫妇的信任。
萧鸣道:“已然是决胜之期,何不破斧一博。”决胜局,只许胜,不许败。
“在下告辞。”
“对了,听说萧先生与陛下身边的萧大人,是一宗而出。”卫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浮清淡。
“是呀,可惜我没有六弟的果决。”萧鸣徐徐回头,湛然一笑道。
果决,一个吟风弄月的人,谈得上果决二字?这就很有意思了,卫衣道:“萧氏果然是人才辈出啊。”
萧鸣无意味的笑了笑,萧均宁的存在确实给他添了诸多不便,他们堂兄弟二人,选择了不同的路,自然要面对很多因为对方而起的质疑。
“萧先生慢走。”
卫衣抬眼漠然看向皇城,他忽而心潮澎湃起来,所谓幸也不幸,他不惧怕任何的阴谋诡计。
他从前只觉得不过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可当他开始插手其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窥得不过冰山一角。
而今这棋局已经布下,他们这些局中人别无选择,要么走,要么死。
卫衣知道自己从始至终,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无论是明处的西厂,还是暗中的乌衣骑,都不过是用来巩固皇权的一种手段。
还在等什么?卫衣不知道他们要蛰伏到什么时候,也许,现在还不是时机。
卫衣沉了沉气,他等得到那一天。
林怀步步高升,左凌轩很信任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到哪里都带着他,对禄公公和宁润不同程度的冷落下来。
林怀的名字也渐渐为宫人所知,谁都知道,陛下身边有一位英俊神武的林大人行走御前,家世清白,尚未娶妻,总是引人注意的。
青黛看着他,总觉得没有她听说的那么潇洒,大抵是她熟悉他的时候,林怀还是初入宫廷的侍卫而已。
有点欣然的感触,亲眼看着这个人步步日胜贵,成为小宫女怀春的情郎,青黛怀着一种长辈的心情看着她们。
在此期间,林怀也逐渐摸清楚了卫衣此人底细,这宦官一贯的没什么好名声,比起贪得无厌的禄公公,更加阴晴不定,他听了传闻倒是很担忧繁缕。
陛下对他一日比一日更加器重,这令林怀很高兴的,宦官当道,本就是国之祸根,他终有一日,能够除掉这些人的。
庄采女生了重病,几天下不来床了,皇后娘娘宫里赏了不少药,那病极为怪异,遍体生了小红疹子,痒痛不止。
太医不方便看,只好招了医女前去,可能是因为桔梗的缘故,庄采女自从那之后对医女都不太待见。
本来就只是个小小医女,自以为有了几分本事就敢算计她,害得她落入这步田地,即使是桔梗已经死掉了,但她心中的憎恨依旧无法消除。
拒绝医女的诊治,只是由身边的宫女描述了症状,再传达给太医,宫女描述的也不甚细致,太医面对暴躁的庄采女,也只敷衍的开了方子。
而庄采女又不愿意吃那苦涩腥臭的汤药,时吃时不吃的,病体缠绵,竟成了个病秧子,身边宫女也渐渐怠慢下来,庄采女气愤不已,又无计可施。
皇后娘娘对其倒是关切有加,姊妹共侍君主,要么相依相持,要么反目为仇,如今的境况,诸人也都看清楚了。
这堂姊妹二人,关系也不是那么的融洽。
皇帝虽然对皇后荣宠有加,但掌管六宫之权,仍有一半握在桐妃手中,皇帝丝毫没有将宫权完全给皇后的意思。
繁缕很少见到卫衣了,他前所未有的忙碌,甚至是早饭都不能在一起吃了,繁缕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经没有了人。
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督主都在做什么,从没有很认真的想过,从第一次遇见就知道,他做得都是杀戮之事,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于此半句都不会过问,她对督主自然是欢喜的,但面对督主做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到底还是寻常人,只有闭上眼不去看。
督主大抵也知道她的心思,从来不多说什么,这一切的来之不易,令他们分外珍惜。
卫衣也很少过来,毕竟不是西厂,他只是偶尔路过看一眼,院中两棵黄角树已经只剩下零星几片叶子,在风中飘摇不定。
“深秋了,叶子都落干净了。”
“嗯,过几日宫中也该添暖炉了。”卫衣垂眸抿然而笑,在宫里面,冬日里总是有人不好过的。
今年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总归不是太好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