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换代（2 / 2）

倾泽眼中泛起泪光。

——天知道他多想坐起来拥抱自己的妻子，低声安慰伤心的道侣，可这副枯败的躯体已经做不了这些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躺在这里，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心如刀绞地听着妻子的抽泣。

倾泽干巴巴道：“阿曦，别哭了……”

“阿曦……”

风曦一把抓过他无力的手，额头抵在他手背上泣不成声：“风倾泽……风倾泽……”

“你这个骗子，说好要和我一起的——”

倾泽眼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对不起，阿曦……”

“这次……我怕是要先走了。”

风曦闭着眼给他输灵力，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怎么、怎么回事——”

倾泽蜷蜷手指触碰风曦的手背：“我金丹丹田俱损，没用的……”

“不要白费力气了。”

风曦紧紧抓着他的手，就像这样能抓紧倾泽的生命一般：“不许、你不许这么就走！”

倾泽笑着：“阿曦，阿曦，阿曦——”

风曦哽咽着应答：“风倾泽……”

她不敢抬头看倾泽，却能感受到双手中的夫君的手慢慢失去温度，而自己再也感受不到倾泽的呼吸和心跳。

她不肯放手，只牢牢抓着倾泽的手不放：“风倾泽，你这个骗子、骗子……”

屋外，倾城抬头望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景涣低垂眼眸，眼中涌上丝丝缕缕的悲恸。

一炷香后，景涣揽着同样红着眼眶的倾城回到会客厅，众客卿和晟琉皆在。

倾城张嘴，却是悲痛到说不出话来。

景涣深吸一口气，代倾城缓声道：“风氏第十三代宗主风倾泽，殁。”

倾城蹲下来，抱着膝盖恸哭。

景涣仍在继续传达着熙远君的意思：“熙远君生前指定了继承人——风晟琉。各位客卿亦是没有意见的。”

晟琉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便调整好心情，接下了宗主的担子：“是！风晟琉定不负宗主所愿！”

景涣将一柄剑交给晟琉：“此剑名为‘不离’，是前些日子熙远君亲手为你所打造的。”

晟琉双手接下。

“按理，你早已结丹，也早该为你取号。但熙远君拖到弥留之际，这才定下了你的号——”

“唯臻君。”

风晟琉接过了梵净处风氏宗主这个位置，在景涣的帮助下有条不紊地处理后续事件。

这三日都是景涣和风曦处理事务，倾城一直留在祠堂，她跪在历任十三代宗主的牌位前无声无息地流泪。

倾城盯着父亲风珃、自己和兄长的排位，愣愣出神。

——是我错了吗？

从一开始就错了吗？

我是不是不应该强行从身体欠佳的哥哥那里夺过宗主之位，然后再不负责任地吵着闹着要成亲，把战后百废待兴的江夏风氏这一切都甩给哥哥？

我是不是不应该硬拽着景涣隐退？

我是不是不应该把嫂子的身世告诉哥哥？

我是不是……做错了很多事？

三日后，倾城终于打开了祠堂的门。

守在门外的景涣一见到倾城，眼瞳紧缩——倾城几乎是满头银丝。

倾城脑袋抵在景涣的胸前，满脸疲惫。

景涣眼中微动，却只是紧紧抱住了浑身颤抖的倾城。

良久，倾城低声道：“涣，我……是不是错了？”

一听倾城这话，景涣就直到倾城这是在熙远君这件事上、甚至是更久以前的事情上钻牛角尖了，他稍一思索便低声道：“阿倾，没用人是不会犯错的。”

倾城声音微弱：“是，可是我的错……却造成了哥哥——”

景涣顺着她的背脊，温声安抚道：“阿倾，不要这么想。”

“你当年选择了急流勇退，我又何尝不是？”

“更何况关于靖韶玥，那是兄长自有自己的思量和考虑，你的‘告密’最多是追加了某个选项的筹码。”

“所以，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半晌，景涣听不见倾城的回话，只能感受到怀中渐渐濡湿。

正当景涣心疼地想要为倾城擦擦眼泪时，却见怀中人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倾城：Zzzz

景涣：“……”

——小没良心的！

一日后，倾城在景涣的殷殷目光下醒来，却是满眼苍凉。

景涣不语，轻轻扶起倾城：“阿倾——”

倾城眉目低垂，道：“涣，我是不是没几天了？”

景涣抱紧她不语。

倾城叹息道：“我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