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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压良民的黑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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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岚和葵吹雪也想知道,迁徙百姓只会招到更大的非议,威慑力其实非常的小,远不及人头宫和京观。

“这就是高度不同带来的偏差。”胡雪亭承认,从全局的角度看,能够引起国家动荡的大规模迁徙百姓的昏君暴君行为,她都可以因为以防万一而毫不犹豫的下令,这手笔真是足以吓死任何有脑子的人了,但太多的人根本看不到这么高,只会以为皇帝杀个闹事的百姓都做不到,太好欺负了,兴高采烈的继续闹事。

“那就没办法了。”胡雪亭淡淡道。

“这世上从来没有上位者手中拿着刀剑,祈求下位者不要闹事的。”

“朕不可能下圣旨警告天下百姓,朕是暴君,朕杀人无数,再闹事朕就要杀人了。”

“朕要是真的愚蠢的警告天下百姓不要逼迫朕,否则朕就拿起屠刀,只会成为笑柄,面对更加肆无忌惮的百姓,然后杀更多的人。”胡雪亭想起了另一个世界中,某人要求参股和勾结煤矿企业的官员自首,结果却只显示了他的无力。

“求人不要做什么,求人做什么,都是愚蠢的。”胡雪亭看着三个奋力记录的女孩子,认真的道。“做皇帝者,在于‘天威难测’四个字,详细的说,就是皇帝必须是想杀人就杀人的神经病。”

“朕给了天下人机会看清朕,若是中原百姓以为朕只敢杀丹阳人,杀江西人,杀江南东道人,杀关中人,杀蛮夷,一根手指都不敢碰中原百姓,那朕只好用人头让天下人看清朕的面目了。”

“朕以为多拯救了1500w人,朕错了,朕可能还要杀更多的人,这大越才是朕的大越。”用刀子杀人,用迁移杀人,用法律杀人,用国策杀人,都是一样的鲜血满身,胡雪亭不知道该苦笑,还是该黯然,天下的平稳终究是要杀杀杀。

三个小丫头埋头仔细的记录,胡雪亭都用“朕”自称了,这几句话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严肃的话题,必须记下来,以后治理国家用得上。

书房之中,檀香稳稳的盘旋,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板着脸,身上冒着杀气,严肃无比,三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埋头写字,不时你瞅瞅我的笔记,我瞅瞅你的馄饨,悄悄的拿几个小笼包塞到嘴里。

“朕忘记点魅力金手指,没办法身上冒出祥和的白光,更没办法用笑一笑,哭一哭,就让百姓归心,天下太平,国富民安,朕只能浑身冒黑气红气了。”

“但是,这样也不错。”胡雪亭看着三个小不点,浅浅的微笑,总有人要冒黑气的,她来

冒黑气甚好。

……

江宁城中,大量外地人大包小包的涌入,各个客栈暴满,房价暴涨了三四倍,照样一屋难求。

“还有客房吗?给一间就成。”天色已黑,外地客人们要求很低,今日实在是太疲惫了,只要能住一宿,别说四五个人挤一间房了,就是七八个人挤一间柴房都行。

“当真?”客栈老板心动了,柴房还是有的。

“当真!”一群外地客人用力点头,“我等愿意以标准客房的三倍价格住柴房。”

客栈老板看看这群客人老的老,小的小,显然是一家人外出,不像是歹人,几个老的已经在捶腰捶背,小的更是翻身大哭,要他们黑灯瞎火的住在野外或者睡大街,真心有些于心不忍。

“我这柴房不是金贵的地方,三倍的房价万万受不起,按照标准房价吧。”客栈老板道。

一群客人千恩万谢的进了客栈,见了柴房,心里就一万个不爽。

“我们花了钱的,就住这里?”一家人中一人捂着鼻子,柴房的味道真是难闻。

“这地方怎么能够住人?”另一个人看着黑乎乎的地面,柴草和垃圾乱七八糟的,怎么都无法忍受。

“这老板坑我们!”有人愤怒了,就这柴房也敢收钱?

一家人中的某个人从外面跑了过来,道:“客栈里里外外我都看过了,有一间上房还空着!”

全家人怒了,有房间不出租给他们,还把他们打翻到了柴房,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走,我们去上房!”有人毫不犹豫,全家七八个人带着包裹立马怒气冲冲的去了上房。这一行人的动静太大,又是一路怒骂,又是摔凳子砸椅子,更有孩子的哭叫,整个客栈的人都被惊动了。

“明明是空房间,为什么不租给我们?破烂柴房也敢收钱?”那一家人见了赶过来的客栈老板和伙计怒吼。

“这是老夫的卧室,不出租。”客栈老板松了口气,小小的误会,说开了就好,那上房的门已经被那家人踢开,那家的女人们已经在收拾床铺。

客栈老板急忙制止:“老夫没有欺瞒诸位,看,床上那件衣服是老夫的,这真的是老夫的卧室,不出租。”

那家人的老妇人随手就将客栈老板的衣服扔在了地上:“我们给了钱,就要住这个上房!你去柴房住一晚好了。”

“对,对!你们去柴房睡!”那家人厉声叫着,推着客栈老板。“做人,不能昧了良心收黑钱!小心生儿子没眼!”

客栈老板被推得差点摔倒,一个客栈伙计一边扶住客栈老板,一边伸手格挡。

“啊呀,竟然动手打人!”那家人大叫,一家人立刻拿起了板凳椅子开打,老妇人更是动若疯虎,一口气打翻了几个客栈伙计。

“报官!快报官!”客栈老板一脸的血,又急又怒,在江宁开了几十年的客栈,没有见过这样的客人。

……

江宁城的某个角落中,几个衙役在小饭店中喝着酒。

“老王,这几日怎么这么多外地人啊。”某个衙役道,洛阳话并不怎么地道,但也不是江宁本地口音,而是有些北方腔调。

“你不懂,这些人都是机灵人。”那老王说道,口音中也带着北方腔调。

“都是机灵人?老王,给说说啊。”那衙役问道。

那老王笑道:“圣上出了旨意,要把河北山东等地的一半人口迁徙到雁门关外的草原,辽东冻死人的地方,还有极西之地和两广福建。”

众人点头,虽然等各个府衙准备妥当开始实施肯定要在两个月以后,但大越

朝就没有不知道的人了。

“这四个地方,哪一个都不是人待的啊。”老王道,四个地方要么冷,要么荒凉,要么瘟疫横行,都是标准的蛮荒不毛之地,以前流放犯人才去那些地方。

“谁说不是呢。”其余几个衙役道,但圣上开了金口,就是非去不可了,谁敢不去就是抗旨,肯定要人头落地的。当今圣上可不是一个不敢杀人的主。

“是啊,留在中原,那是非去不可了。”老王笑道。

“可是,要是在两个月后,已经不在中原了呢?”他意味深长的道。

一群衙役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你是说,先下手为强?”

那老王用力的拍大腿:“对,就是先下手为强!”两个月后,大越各个衙门调整完毕,河北山东等地的百姓必然会被迁徙,能够留在原地的几率只有一半,可要是他们主动迁徙了呢?

“被朝廷强制迁徙,谁知道是去了辽东还是去了极西之地?死在半路上也未可知。但若是主动离开了河北山东,到了江南,这可选择的地方就多了。”老王笑道。

江西道、江南东道、淮南道,三处地方虽然也是江南蛮夷之地,但怎么看比两广福建的环境要好上了几十倍。

“这江宁城,自然就是那些机灵鬼的首选了。”最好的地方当然是丹阳,龙兴之地,高官多的不行,随便街上扔块石头,就能砸到一个大越朝的大官亲戚。但丹阳n年前就封锁了迁徙入内的机会,没有那豪杰碑上的6754个二等公民推荐,做梦都别想迁徙入丹阳。如此一来,与丹阳相邻的江宁城自然是首选了。

“没有瘴气,路途又近,有农庄,饿不死,人口少,土地价格低廉,若是认识几个字,更加有机会成为衙役。”老王扳着手指。

众人点头,他们这几个衙役没有一个是江南诸道的人,都是在几年前想要淘金,或者逃难等等缘故,无奈到了江南,起初也就是农庄的普通人而已,但随着大越朝的地盘越来越大,人手越来越不足,他们这些表现良好的人也升了级,到了衙门当差,也算是半个官老爷了。

“时也命也,我们能够有今天,当真是全靠当年咬牙来了江南啊。”老王大声的道,其余人微笑,谁不晓得谁啊,老王是为了挖矿来的江南。

“记住,我们现在是官老爷了,好好干,说不定就当了县令了。”老王大声道。

小饭店外头,有人飞快的跑了过来。

“你们果然在这里!”来人是客栈的伙计。“快去客栈,有人闹事!”

老王和一群衙役脸色大变,狠狠的摔了筷子,难得吃个小菜喝个小酒,大半夜闹腾什么?要是惊动了县令老爷,担当得起吗?

……

老王等衙役赶到客栈的时候,双方的打架已经结束了,客栈老板一方衣衫不整,人人见血,而那一家人的几个男人也不见得好多少,几个女人没有受伤,正在大声的咒骂。

“官府来了!”有人眼睛尖。

那一家人中的女人立刻坐在了地上,刷出一块手绢,拍着大腿哭喊:“打死人咯!不讲理咯!贵死人的价格让我们睡柴房啊!可怜我们的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够睡柴房?这是黑店啊!官府一定要主持公道。”

那一家人中的男人面带悲愤,冲到了几个衙役面前:“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却被黑店欺负了!”几个孩子哇哇的哭,客栈中的客人们纷纷指责:“唉,可怜啊。”“这是黑店,就该处罚!”

客栈老板捂着额头的伤口,冷笑着看着那一家人和其余客人们,这里是大越国的根基之地,也敢来这里叫嚣?

几个衙役互相看了一眼,分分钟就明白了事情

的起因经过,无非是一群霸道的客人殴打客栈老板而已,为了这种案子大半夜惊动县令老爷,那绝对是脑子进水,就是明天白天被县令老爷知道了这个案子,也肯定逃不掉呵斥。整个江南都在忙着调运粮草,安排人手接应即将到来的大批中原移民,谁有空为了一个小案子浪费时间?官场有言,府县同城,三生作孽,县令老爷和刺史老爷在同一个城中已经烦的要吐血了,说不定看他们这些衙役敢捣乱,分分钟就打了他们板子。几个衙役缓缓点头,这种小案件随便糊弄过去算了,又没有业绩,又没有奖金,反而给自己惹麻烦,何必呢。

“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老王扯过客栈老板,低声道。“开门做生意的,总会遇到一些不讲理的客人,你看,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也不容易,你们和他们都受了伤,谁也不吃亏,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算了。”

其余衙役点头,或冷冷的,或亲切的,或微笑的看着客栈老板,闹出事情来见官,对谁都没有好处,何必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退让一步算了。

客栈老板惊愕的看着老王和其他衙役,好像看到了世上最奇怪的怪物。

老王和其他衙役理解,老实人第一次遇到衙门办案,都是这种表情,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公道可不是他们心中想的那么容易得到。

“你看,他们中有老人,有孩子,要是受了伤,就赖上了你们,要是没有受伤,也受了惊吓,照样可以赖上你们。若是见了官,你把柴房租给别人,有错在先,又动手打人,错都在你身上,只怕要赔偿不少医药费。何必呢?”老王道。

客栈老板盯着老王,道:“我是自卫。”

老王笑了:“什么自卫,只要你还手,就是打架斗殴。”

客栈老板怔怔的看着老王,忽然明白了,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

老王笑了,客栈老板还是很机灵的:“我去与那些客人商量,你稍微配些银子,就这么算了。”

“我们全家都受了伤,我爹娘年纪大了,这受伤了,以后多半要瘫痪,我要请人照顾他们。几个小的受了惊吓,以后只怕见了人就怕,也要看大夫,这辈子只怕都不能读书写字做事了,都必须赔偿我们!”那一家人泪如泉涌。

“我们就是住了一晚客栈啊,竟然天降横祸,残的残,伤的伤,死的死啊,这辈子可怎么办啊!”几个妇人又坐在地上大声的哭泣。

一群客栈的客人兴高采烈地道:“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赔医药费,营养费,孩子的照顾费,万万不能便宜了这家黑店。”敢收三四倍的房价,太黑了,必须赔死他。

“她大婶啊,别哭了,快去这客栈中找找有什么值钱的,千万别让客栈老板藏起来了。”有客人用与那一家人相近的语言大声的提醒着,他们互相不认识,但出门在外,互相帮助,对付赚了他们黑心钱的客栈老板,那是应该的。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有客人冷冷的看着那客栈老板,报应来了吧,这次只怕要关门。

老王随意的看着众人,问那一家人:“要多少?”

“一千两!”那一家人热切的道。

老王摇头:“太多了。”一千两是天文数字,绝不可能。

那一家人急了:“我们家的老人很有可能瘫痪!”“我们家的孩子很有可能变成白痴!”“我的脑袋被打了,很有可能影响智力!”“我眼睛肿了,会瞎的!”“一千两,绝对不能少!”

老王冷笑:“人要知道分寸!一百两,就这么了结了。”那一家人看看穿着衙役服装的老王,点头:“就冲着衙役老爷的面子,一百两就一百两。”一百两银子也是巨款啊!

老王转身去找了客栈老板:“他们要一千两,我们是自己人,我绝不会让你吃亏,我替你做主,赔他们一百两,彼此就这么了结了。”一百两银子虽然也很多,足够这个客栈老板破产,但那又关一群衙役什么事情?案件了结了,才是大事中的大事。

客栈老板笑眯眯的看着老王,淡淡的道:“老夫没钱,老夫要打官司。”

老王冷笑了,找不痛快是吧?他冷冷的看着客栈老板,眼神冰凉。别以为你是江宁人,老子是外地来的,老子现在是衙役老爷,你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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