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拿什么赎罪(2 / 2)
“胡星君有妖术的!”流民们惊恐了。
“她会吸走我们的魂魄!”有流民缩到了地上。
“我们投降吧!”有流民建议道,一群流民点头。
官兵抓贼,要么是全部受降,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不管以前杀了多少人,只要投降了官兵,就既往不咎,立刻成为将军什么的;要么是只诛首恶,把闹得凶的带头大哥砍死了,其余小卒子毛事没有,被收编,或者赶回乡村。不管是哪一种,他们这些人都丝毫无损。
石子河狞笑着问道“刚才你说投降?”那个流民颤抖着道“官兵人多,我们不如投……”一把尖刀捅进了那流民的肚子里。
石子河用力抽出尖刀,再捅进去,鲜血四溅。他抹着脸上的鲜血,狞笑着问道“还有谁要投降?”
“干掉官兵!”有流民机灵的大喊,四周的人跟着喊叫,越来越多的人响应。
“胡雪亭算个毛,砍死她!”有人大声的叫。
“有本事,就爬到城墙上来啊!”有人见骑兵们一直不动,胆气壮了,战马怎么可能跑到城墙上来?只要堵住了城门,官兵再多也是没用。
“有胆子上来啊!”有人对着城下的骁骑卫叫嚷着,扯开腰带,对着下方撒尿。流民们狂笑声一片。
杨轩感盯着城头,泪如雨下,几个骁骑卫士卒见他冷静了,默默的放开了手,任由他慢慢的滑下马,跪在地上痛哭。
“看,那个官兵向着我跪下了!孙子,乖!给爷爷磕个头!”城墙上的流民们大笑。有流民捡了石头用力的扔向骑兵们,有流民对着骑兵们做鬼脸。
胡雪亭看着城头,笑容灿烂,那里,有一张熟悉的脸,只是,闭着眼睛。
裴长才顺着杨轩感和胡雪亭的目光,找向了城头。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敢进攻了!”裴长才狂笑。城头的正中间,悬挂着大随司徒杨恕的人头。
“哈哈哈!”裴长才大步走到了杨恕的人头上方,指着杨轩感和胡雪亭,“你们立刻跪下投降,否则我就把你老子的脑袋砍得稀巴烂!”
杨轩感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看着裴长才,裴长才丝毫不惧,大笑“小子,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撒泡尿在你老子头上?”
“怎么,不信?老子现在就尿给你看!”裴长才狂笑,就不信杨轩感不投降。
胡雪亭笑得灿烂极了。
“还不投降,老子现在就尿了!”裴长才解裤腰带,周围的流民大声的叫好。
刺眼的光芒陡然划破长空。
“什么东西?”裴长才眼前白光刺眼,什么都看不清。下一个瞬间,手臂断了,脱离了他的身体。
“啊!”裴长才惊恐的大叫,眼睁睁的看着手臂在白光中越老越小,变成碎末。不等他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的脚,身体,心肝脾胃肾,尽数在白光中脱离,化为碎末。唯有一个脑袋留在空中,诡异的悬浮着。
“啊!”裴长才惨叫,“妖术!”
白光中,裴长才的脑袋化为碎末。
洛阳城内外无数人,只见刹那之间,洛阳城头白光刺眼,数十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碎末,一股浓浓的血雾弥漫在空中。
“妖术!”“救命啊!”城头的流民惊恐的看着白光和血雾,发疯一般的逃跑,城墙的通道上挤作一团,更有人直接从城墙上跳下,不敢多留一秒。
胡雪亭灿烂的笑着,驱赶着战马,慢慢的到了城墙下,又是一剑。
坚固的洛阳城墙在白光之中,猛然四分五裂,厚实的砖头向四处炸开,城门更是碎成偏偏木屑。
“妖怪啊!”城门后的流民们凄厉的叫着,转身就逃,没了士气的流民军,只是一群拿着刀剑的兔子而已。
碎裂的城墙不断地有砖石跌落,悬挂着杨恕人头的木笼晃悠着,掉了下来,落到了胡雪亭的手中。
胡雪亭仔细的凝望着杨恕的脸,良久,递给了哭得泣不成声的杨轩感。
“跟随本座,杀光这个城市的所有人!”胡雪亭平静的道。
流民只是失地的可怜人,为了活下去,一时做了错事;流民当中有很多无辜的人,流民当中大多数都是善良的,只有极个别是匪人,不能毫无区分的杀了;做人要有同情心,要明辨是非,要有良知,要有人性;对做错了事情的普通人,要给他们机会纠正。
是的,没错。
可是,胡雪亭不在乎。
“本座现在很开心,不杀光这里的所有人,怎么能够纪念今日的开心?”
胡雪亭纵马冲入洛阳城,千余丹阳骑兵奋力跟上,沿着街道冲锋,所过之处,流血漂橹。
杨轩感抱着父亲的头颅,抬起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洛阳,厉声道“杀光他们!”
洛阳城中,数万流民四散,却被骁骑卫堵住了城门,铁骑纵横,根本冲不出去。
“躲起来!”有流民大叫。
“对!对!对!”有流民响应,官兵杀贼,都是先杀了刚反抗的人,然后放过大多数人的。
“我们只是跟着头领,不算大罪,顶多充军。”有流民飞快的跑进附近的屋子里,顶住了门,宽慰的道。
“什么充军,我们什么都没干,我们是好人,官兵顶多就判我们回家。”有流民愤怒的道,充军太过分了,一点都不仁慈。
“就是,我们什么都没干。”有人急忙响应着,不就是(奸)淫捋掠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谁没有做过啊,犯得上充军吗?
“我们只要躲上一阵子,就没事了。”有流民勉强挤出笑容,顶多杀一天一夜,然后就太平了,官兵一定会收编他们的。
“呼!”一个火把扔了进来,大火立刻蹿了起来。
“该死的,怎么放火!”屋子里的流民急忙开门,蹿了出去。十几骑飞快的掠过,将他们尽数砍死。
某个街上,几十个流民守住了一个院子,紧张的张望着。
“他们在放火!”看着四周不断地涌起火舌和浓烟,有些流民惊恐了。
“不用担心。”贼人头目脸色有些紧张,却也有些得意。当时进了洛阳之后,别人都是挑大得房子住,挑高官的房子住,只有他,独具慧眼,挑了这一套宅子,就是看中了这宅子防守严密。
这院子以前是某个官员的住宅,建造的很是精细,墙壁很厚很高,房子距离大门有一段距离,天井中还有一眼水井,不怕火烧。平时看不出什么独特,今日却知道物超所值。
“我们守住了这里,见到官兵来了,我们就喊投降!”贼人头目想好了一切。
“张哥,我们都听你的。”流民们期盼的看着张哥,跟着张哥混,就能保住性命。
“我还有底牌。”那张哥微笑了,看着后面的几间楼房。那些房间中,关着几十个年轻女子。“抢来的女人,玩腻了,就杀掉,太浪费了。”那张哥得意极了,“留下来,不过浪费一碗饭,但是现在,就是保命符。”
一群流民点头,有人质在手,就不信官兵敢把他们怎么样。
宅子外终于传来了马蹄声,有十几个骑兵包围了宅院,不断地有火把扔进来。
“不要放火!我们有人质!我们有几十个女人!”张哥带着一群贼人大声的叫嚷。外头官兵人数虽少,屋内却没人有勇气冲出去厮杀。
扔进来的火把立刻少了,有官兵大声的叫着“放了她们,饶你们不死!”
“好,好!”那张哥大笑,一屋子几十个贼人大笑,小命保住了!
“竟然饶了你们?”一个女子的声音不可思议的说着,一群贼人回头,却看见一群衣不蔽体的女子站在他们的身后,好几人手中拿着火烛。
“为什么要饶了你们?”又是一个女子厉声道,“就因为我们?”
“冷静!”那张哥惊恐的看着女子们手中的火烛,刹那间就明白会发生什么。
“一起死吧!”女子们大叫,扔下了火烛,火光立刻从屋子内开始蔓延,桌椅,布帘,飞快的跳跃着火舌。
“你疯了!”那张哥惊恐的逃出了屋子,打开了大门,老实的跪在地上。“我们投降!”
屋子内,火光中,一群女子怒吼着“为什么让他们跑了!”“我就是做成鬼,也要找你索命!”
一道人影冲进了火光中,长戟挑动,将燃烧的木块挑开,下一秒,长戟倒转,戟柄将一个女子挑到空中,飞出了火场。
“救人!”十几个骁骑卫士卒奋力接下了那女子。火光中,一个个女子被挑飞了出来,被外头的骁骑卫士卒接下。
燃烧的木料不断地掉下,最后一个女子已经飞出了火场。一个人影拖着长戟,步出了火场,身后火光熊熊。
“寻死做什么?”那人恶狠狠的看着寻死不成的女子们。
“我们……”那些女子痛哭着,说不下去,被贼人杀光了家人,污了清白,不死,还能怎么样?
“杀光贼人啊!”那人冷冷的道,“贼人没有死光,你怎么能够死?”
一群女子愕然看着他。
那张哥跪在地上,机灵的道“我们可以娶你为妻!从此男耕女织,过上幸福的生活。”看那将军的意思,是要救这些被奸(淫)的女子了,那太容易了,只要他们娶了这些女子就成。
一群贼人反应很快,跟着张哥在地上用力的磕头“小人等其实深爱着她们,愿意娶她们为妻。”
张哥一边磕头,一边得意无比,答应娶了这些女人有个的关系?只要能逃脱了眼前的危机,以后再杀了就是。而且,若是因为这些女人,和眼前的官兵将军搭上了关系,说不定就能飞黄腾达。怎么看,娶了这些女人都是划算的生意。
长戟掠过张哥的脖子,张哥的人头落地。
“全杀了。”那将军淡淡的道。十几个士卒挥刀砍杀,片刻间就砍死了张哥等贼人。
“你不守信用!”有贼人一时未死,倒在血泊中,愤怒的嘶吼,明明答应了交出人质,就放了他们的。
“杨某是奸臣,要信用干嘛?”那将军冷冷的道。
“谢将军为我们报仇,我们可以死的瞑目了!”女子们伏地大哭。
“天下贼人多得是,不杀光了他们,你们何必急着死。拿起刀剑,杀光贼人!”那将军从马鞍上捡起纸甲,穿上,翻身上马,纵马出了巷子,冲向另一条街道。
“那将军是谁?”一群女子目送着骁骑卫远去,喃喃的问道,眼神中又是悲伤,又是愤怒。不杀光贼人,怎么可以瞑目!
……
数千贼人守着司徒府,死战不退。
“官兵要杀光我们!”“我们和他们拼了!”“不要怕,我们人多!”知道没有退路的贼人们越战越勇,竟然打退了数次骁骑卫士卒们的进攻。
两百来个骁骑卫士卒围着司徒府,停止了进攻,只是骑着马绕着司徒府,斩杀一切敢冲出来的贼人。
“我们人多,他们不敢冲进来!”有贼人大笑,却也绝对不敢出府。白痴才会在大街上和骑兵斗呢。
有些流民看着士卒们手中的火把,心中惶恐,不会放火吧?
“不怕,他们是骁骑卫!”有贼人大笑,骁骑卫的服饰,他是不认得的,但看他们攻打司徒府的时候,小心翼翼,很有不肯伤害司徒府一砖一瓦的味道,那除了骁骑卫还能是谁。
“放火!”一声呵斥传了过来。
司徒府中的贼人大惊失色,开玩笑?骁骑卫放火烧司徒府?
“你们敢烧司徒府,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这是你们对杨司徒的唯一纪念!你们中有多少人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有你们的记忆!”贼人中有人怒斥,骁骑卫的人竟然没有人性,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先人,放火烧自己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骁骑卫中好些人尴尬的看着胡雪亭,贼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在稳赢的时候放火烧了自己家,脑残也不带这样的。
“我等多冲杀几次,肯定能冲进去。”骁骑卫士卒中有人说道,有纸甲护身,轻易不会受伤,只要人手聚集得再多一些,下马步战,定然能冲杀进去。
“凭什么我们要为了贼人,牺牲自己人的性命!”胡雪亭怒斥,在人命面前,毛个情怀都不好使。“放火烧了司徒府,追杀其他贼人!”
大量的火把被扔进了司徒府,逼退了守住门口的贼人,然后不断地进逼,终于司徒府中处处大火。
“烧得好!”杨轩感赶到了,听着火光中贼人的惨叫,大声的笑,让这些贼人去死!
……
一日一夜之后,洛阳城中已经被肃清一空,血流如河,残存的万余流民被驱赶到了洛阳宫殿的废墟之外的广场中。
“我爹爹,就是死在这里。”杨轩感看着广场,摸着马背上的皮囊,里面,是杨恕的人头。杨恕的身体,早已不知道在哪个乱葬岗了。
“老爷,饶了我们吧!”万余流民跪在地上哭喊,血和火之下,他们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的暴徒的痕迹,唯有可怜和哀伤。
“我们错了,我们愿意赎罪!”流民们用力的磕头。
胡雪亭微笑着看着他们“你们当然要赎罪。”
流民群的外头,丹阳骑兵不断地围着他们堆积着柴火。
李靖带了一百来人,站在骁骑卫士卒的一侧,听着万余流民的哭喊,只觉浑身发冷。
“他们是要……”李靖身边的县令更是浑身发抖,几乎站不住脚。李靖慢慢点头,那县令脚一软,幸好被李靖扶住。
“哭几声,跪下磕几个头,就算悔过自新了?你们可怜,就不需要承担责任了?你们可怜,就有杀人放火的免死金牌了?本座不信!”胡雪亭一直带着笑,“洛阳城几十万百姓的命,必须拿你们的命来抵偿!”
“点火!”胡雪亭下令。
火光冲天而起,万余流民哭喊着,想要冲出来,却或被刀剑所杀,或者被逼近了火场。
“等你们下了地狱,本座再和你们算账!”胡雪亭笑着。
火光之中,最后的万余流民化为灰烬。
“酷吏!魔鬼!”县令和李靖脸色惨白,只觉想不出词语形容胡雪亭和杨轩感的毫无人性。李靖看着杨轩感灿烂的笑容,原本想要投靠杨轩感的心,立刻就消失了。
“轩感入了魔道了。”李靖叹息,他的舅父韩擒虎是大随名将,和杨恕很熟悉,他认识杨轩感,一起鲜衣怒马过。印象中那个一时聪明,一时愚蠢,却带着仁厚的杨轩感,已经再也不见了。
“保重。”李靖在心中道,他要去投靠大随皇帝杨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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