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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只保护站在一起的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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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胆小鬼!”有小部落头领鄙夷的看着可汗营帐,用力的吐唾沫,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敢进攻,简直玷污了草原雄鹰的名誉。

“胆子太小了,真是废物。”又是一个小部落头领敞开衣服,坦露着胸膛,更显豪迈。

骂声很大,一点都不怕里面的可汗听见,可是营帐内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算了,只有集合起来,明天一起总攻了。”某个小部落头领叹气,新可汗很是厉害啊,能屈能伸,想要消耗新可汗实力的计策是不行了,只有集中全部的突厥军队,一举拿下雁门关了。

“只好如此了,夜长梦多,修整三天就总攻。”几个小部落头领点头,大家一起上,总没话说了吧。

营帐内,新东突厥可汗听得清清楚楚,额头青筋外露,这群杂种,难道忘记了,一个月前,就是他们每天吵闹着要撤退,有圈套,每天前进不能超过两里地。但这种言语只能在他的心中怒吼,却不能喊出声。

“真是后悔啊。”新东突厥可汗大口喝下了马奶酒,出兵的时候想着要消耗其他小部落的实力,坐稳可汗的位置,这小部落的人马就带的多了,自己的部落军队反而少了,要是在一群勇气爆表,自以为无敌的王八蛋们面前嗓门太大,很容易引起内乱的。

“真该在他们不敢前进的时候就杀光了他们。”新东突厥可汗又喝了一口马奶酒,重重的放在案几上,溅出些许酒水。当时全军畏缩不前,他就算杀了这些部落头领,被随人吓破了胆的各部落勇士也没胆子反抗。

“当时看草原人口少了那么多,一时心慈手软了。”新东突厥可汗喃喃的道,后悔不已,草原上的人都是狼,容不下一丝的温情,头狼若是软弱了,只会被其他狼群撕成碎片。

……

雁门关内,百姓们聚集在一起,忧郁的看着北方。

“这些废物是守不住的。”某个百姓用力的向地上吐口水,还以为骁骑卫多么的厉害,没想到被一群蛮夷压着打。

“放心,蛮夷打不破雁门关的。”有人老神在在,骁骑卫再怎么外强中干,起码还有好几千人在,有几千人会守不住一个小小的雁门关?“张须驼不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绝不会退却的。”

一群百姓点头,张须驼的品行他们都知道,信得过,张须驼不死,这雁门关破不了。

“但是,突厥有十万啊。”有人担忧,突厥人再怎么伤亡惨重,人数优势放在这里,只怕这破关只是迟早的事情。

“箭矢一天不用完,突厥人就破不了城。”那老神在在的人看穿了一切,突厥人敢进攻,一箭就射死了他们。

“要是箭矢用光呢。”有人追问。

那老神在在的人微笑着“放心,就是射光了,突厥人也破不了城的。”

为毛?

“说破不了,就是破不了。”那老神在在的人继续道,其余人懂了,和这个闭着眼睛,只咬定一句话的人没什么好多说的。

“重要的是,我们能往哪里逃啊。”有百姓长叹。一群人不说话,逃,当然是有地方逃的。但是,逃了之后,他们在雁门关内的房屋,店铺,家产,毛皮,板凳,锅子,瓷碗,衣服,被子,柴火,怎么办?难道全部丢下不成?只能像那个老神在在的人一样,闭上眼睛,用茫然的毫无理由的自信,坚信雁门关不会被攻破。

“若是逃走,其实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有人喃喃的道,只带了一些铜板逃走,又能熬多久?就算到了中原腹地,突厥人杀不过来,做了没房子没田地没工作的流民,还不是只有饿死冻死的份?出了雁门关逃难,那是定然死路一条,赖在这雁门关内,说不定还能多活一些时日。

远处,秦穷带着一队士卒过来,敲锣打鼓“乡亲们,加入骁骑卫,共同对抗突厥人!”“保家卫国,人人有责!”“守护家园,要靠自己!”“就是死了,也要保护妻儿老小!”

一群百姓漠然的看着,有几人激动地想要报名,看看周围的漠然的人群,却又退了回去,用更漠然的神色看着秦穷。

“保家卫国是军队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有百姓质问道,拿了这么多的薪水,竟然要百姓上阵,不可耻吗?

“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我死了,谁替我养?”有人鄙夷的问道。

“我死了,我老婆改嫁,我就安心了?”有人冷笑,死了以后帽子变绿,不如一起死的好。

“凭什么要我去,而其他人不去?”有人愤怒的质问,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我身体不好,走路都要喘气,只能靠你们了。”有人重重的咳嗽,弯着腰,驼着背,摇摇晃晃的。

秦穷木然看着百姓们,手按上了剑柄,几个士卒死死地拉住秦穷。

……

赵郡。

数百人畏畏缩缩的坐在官道的小树林中,炊烟袅袅。

“野菜都要吃光了。”有人看着锅里的稀汤,低声说着,语气中没有绝望,也没有悲伤,唯有终于要死的淡然。没了土地,成为了流民,起先还能在一些城镇中得到一些人的施舍,甚至能找到一份短工,但随着流民越来越多,天下越来越乱,终究是被所有人嫌弃和提防,以及被城镇驱赶。

要不,我们也反了吧?这个心思,却没人敢想。造反啊,会灭九族的;家中世世代代都是清白人家,就算是死,也要清清白白,绝不做贼……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有人低声唱着《无向辽东浪死歌》,这首歌听说从长白山传来的,一直传到了赵郡,几乎人人会唱,立刻有人应和着。“……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远处,有一支骑兵飞快的靠近。流民们淡然的看着,他们只是流民,不是贼寇,官兵不会理会他们,他们也没挡住道路,那些有田有地的人也不会驱赶他们。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流民们只是管自己唱着。

那支骑兵为首的人勒住了马,厉声对着树林中的流民道“全部出来!”

看着千余拿刀拿剑的官兵,树林中的流民惊恐不安,却只能老老实实的出去,畏惧的挤成一团,小心的看着官兵,好几个人急忙跪在地上,又拉扯周围的人,很快,数百流民尽数跪在地上。

领头的女子跳下马,看了流民们锅中的野菜,淡定的盛了一碗,慢慢的喝了,又从包裹中取出馒头,掰碎了,扔在锅里,看着锅子里的馒头渐渐的膨胀。

“给你们两条路,要么跟我去……”那领头的女子一怔,忽然哈哈大笑“本座真是糊涂了!”一群流民惊惧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笑。

“你们跟本座去雁门关,违令者杀无赦!”那领头的女子厉声道,“吃完东西,立刻上路!”

数百流民惊恐的听着那领头的女子说话,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锅子里的馒头。有人重重的吸着鼻子“好香。”

香?胡雪亭没有闻到一丝一毫的馒头的香气。

“去,我们去。”有人死死的盯着馒头,只有有吃的,去哪里都行。

“留下一百人断后,收拢沿途所有流民,没有土地的,要饭的,全部驱赶向雁门关,若有不从,立刻杀了!”距离雁门关还有数百里,这些流民需要走多久,需要多少吃食,一路会有多少流民,能走的到吗?一大串的问题,但是,胡雪亭顾不得了。

马蹄急促,胡雪亭纵马疾驰。

夜色已经深沉。

“咦,有火光!”雁门关内,有士卒指着关内方向,隐约有一条长龙飞快的向雁门关靠近。

“警戒!”张须驼厉声道,虽然那是关内方向,但谁知道是不是东突厥人打破了其他小路上的营寨,绕到了雁门关的背后。

“开门!”火光越来越近,一支骑兵大摇大摆的靠近了雁门关,领头的人大声喊着。

“是胡侍郎!”刘二惊喜的叫。

“大批援军就在背后,十日内就到。”城墙下,胡雪亭厉声道。刘二一个机灵,指挥身边狂喜的士卒们“喊啊!大声喊啊!胡雪亭带援军来了,数万援军十日内就到!”

“胡雪亭带援军来了,数万援军十日内就到!”一群士卒大声的呼喊,整个雁门关内越来越多的人听见,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欢呼“胡雪亭带援军来了,数万援军十日内就到!”“朝廷没有放弃我们!”“我们有援兵!”

雁门关内骁骑卫士卒热泪盈眶,原来他们不是孤军,不是弃子。

张须驼看着胡雪亭,只是淡淡的道“真的有数万援军?”放在背后的手,却微微的颤抖。

胡雪亭重重点头“是!杨轩感,李浑,高颖,贺若弼,宇文述,鱼俱罗,来护儿,尽数起兵,定要杀尽外敌!”

秦穷等人大声的笑,好,好,太好了!

胡雪亭盯着人人带伤的骁骑卫士卒,看看眼睛发红,显然数日没有休息的张须驼秦穷刘二等人,再看看四处欢呼的百姓们,冷冷的问道“打到了这个地步,你不会说还没有强制征兵吧?”

骁骑卫核心区域内的气氛立刻冷了下去,人人看着张须驼。张须陀苦涩的道“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责任。”程夭金看看张须驼,低声道“他们明明有粮食,却要抢我们的军粮。”张须驼恶狠狠的瞪了程夭金一眼,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程夭金缩着脑袋不言语。

“太好了!”胡雪亭笑了,“本座就喜欢这样的百姓!”

张须驼急忙道“雪亭……”

“噗!”张须陀被一脚踢翻。

“张须驼!你也配称名将?”胡雪亭踩着他的脑袋,阴冷的问道。一群骁骑卫的士卒看着胡雪亭,又看看张须驼,不知道该怎么办。秦穷按上了剑柄,公然侮辱骁骑卫仪同,真以为军法不存在了?程夭金用力的拉住他的胳膊。刘二和马四使劲的给其他人打眼色,自己人闹别扭,我们都没看见,千万别管!

“来人!聚拢全县百姓!”胡雪亭厉声道。雁门关内灯火通明,数万雁门关地区的百姓被聚集到了一起。

“本座告诉你们两件事。”胡雪亭高高的坐着,翘着二郎腿。数万百姓微笑着看着胡雪亭,一定是重新宣布援军到了,然后让他们准备热水啊,吃食啊什么的。没问题,这点事情是应该的,保证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第一件事,所有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人丁,不论男女,被强制征兵役,不从者杀!”

“第二件事,三日后,全军出关,与突厥人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数万人百姓惊恐的看着胡雪亭,沉默了几秒,爆发出惊天的喝骂“你开什么玩笑!”“没天理啊!”“官兵强制拉壮丁咯!”“我要去京城告御状!”

胡雪亭冷笑,从高台下跳下,长剑挥舞,立刻就斩杀了十几人。百余铁骑呼啸着冲入人群,一路斩杀。

顷刻间,百余人倒在血泊中,其余人惊恐的聚在一起,放声嚎叫。

“你疯了!”张须驼怎么都想不到胡雪亭丧心病狂若此。

“不能站在一起的人,凭什么要我流血去保护他?”胡雪亭平静的道。

张须驼怒视胡雪亭,马四和几个亲兵大力的抱住了他的臂膀。

“你!立刻整编百姓,只发长矛,没有长矛就发木棍,没有木棍就拆房梁!本座要所有人都杀上战场!”胡雪耳指挥着骁骑卫的士卒。

张须驼呆呆的站立着,看着熟悉的雁门关内的百姓们倒在血泊中,脸色苍白如纸,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要是敢动,就打晕了他。”他听见身边有人低声道,听声音,是刘二。

“那个家伙,再敢哭嚎一声,爷爷就斩下你的狗头!”这是程夭金的声音。

“将军,我们要不要……”有人问着。

“不要管。”哦,那是秦穷的声音。

张须驼转身,盯着周围的骁骑卫士卒,一个个都盯着百姓们,一张张的脸上,都是冷笑。

“你们也有今天!”“遭报应了吧!”不时有士卒低声道。

张须驼更茫然了,这军民鱼水情,就虚假到了没有一方面的人是真的?

“要么,就跟着本座浴火重生,要么,就死在本座的手上吧!”胡雪亭笑着。

张须驼闭上眼睛,这些人,是他和胡雪亭一起杀的。

秦穷转头看着张须驼,张须驼是非常非常好的人,爱兵如子,但是,他果然只是一个将领,成不了杨恕高颖这类真正的大帅。

“慈不掌兵。”秦穷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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