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杂评(2 / 2)
我想了想,遂问道:“哦,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尚兄先用膳吧,过会儿再说。”萧秀回道。
我忙说:“无妨,你们且说着,我边吃边听。实在有些饿,就不拘泥于‘食不言’了。”
“今日上午,裴识的妻子与何俅在三曲阁私会,我带裴识去看了一眼,并跟他把个中原委说清楚了。他知道真相后,表示愿意配合我们,只求能让他自己去惩处那两个人。”萧秀平心静气地对我说着。
我听完,便告诉他:“既然他愿意配合,那就让他按照饶阳公主的意思去做吧。不过,他告诉马元贽的,只能是鱼弘志密谋造反。至于杞王,只要没有同意尚恐热的交换条件,就不用把他牵扯进去。虎毒不食子,杞王若牵涉其中,事情会更难办的。”
“诺!”邓属应道。
“除了我们与马元贽之间的事,其余的都可直接将实情告诉裴识。他既然能有勇气以一己之力去揭发这件事,想来是个受不得欺骗的人。我们只需对他说明情由,他能知道其中用意。将来再让他配合马元贽把饶阳公主扯进去,他也不会怀疑我们的。待人以直,方能信而听命。”我补充道。
萧秀接过话,对我说:“这件事我会安排妥当的,尚兄放心!”
“对了,三曲阁不是无法进去的吗?怎会同意萧兄将裴识带进去?”我好奇地问道,这时珠玑一手端着茶壶,一手挽着马新莹进到屋内。
邓属接过话,回答我说:“昨日夜里,纪伯正说无意间看到何俅预定了今日上午的一间密室,便报了过来。二公子连夜赶去三曲阁,经纪伯正见到了他的上级,后又经他的上级,见到了三曲阁的掌柜梁冕。梁冕被二公子说动了,便答应相帮,允许我们带着裴识去密室的隔间。隔间内能清楚地听到裴识妻子与何俅的动静,若非三曲阁不许生事,裴识定会破门而入,手刃两人。”
我听罢,笑了笑,没说话,继续低下头去吃饭。
“当然,梁冕还是看在西市的米行和布庄每年三成利的份上,才同意的。”萧秀见状,补充道。
我抬起头,皱着眉头,对萧秀说道:“我总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既然是这么久都不曾破例的规矩,怎么会如此容易就为我们打破了?而且我们与他素不相识,更没有交情。”
“是啊,他看起来不是贪财的人,而且米行和布庄的利并不是特别大。此事颇多蹊跷,我会慢慢查的。不过,既然他肯施以援手,我们断没有拒绝的道理。”萧秀跟着我说道。
“今日朝堂上可有什么事?”我问完,又低下头吃了一口。
“没什么要紧的事,都是些日常政务。”萧秀答道,随后又问我:“今日郭靖节来了,是不是长公主那边想通了?”
“金堂长公主是个谨慎的人,不过既然他能同意郭靖节过来,看来心中还是偏向我的。或许,等过些时日,朝局有所变化以后,他能想清楚吧。”我放下筷子,答道。
“不吃了吗?”马新莹问道。
我点点头,马新莹便来我跟前将托盘端起,出门去了。接着听珠玑问我:“先生,今日很暖,连风也没有,是不是将侧门打开来,晒晒日头?”
“好啊!”我答道,随后珠玑也起身去招呼仆人将侧门推开。
邓属问道:“先生午间不歇一歇吗?”
“不歇了,每次用完药都会嗜睡,午后过不了几个时辰,我怕是又会睡下了。”我回邓属道。珠玑打开侧门,我看到日头确实很好,便对萧秀和邓属说:“萧兄、邓领卫,阳光静好,我们不妨去园中逛逛?”
“是啊,静···确实太静了,让人感到不适。”萧秀自顾自的嘀咕着,随后回过神来,对我说:“尚兄出去逛逛挺好,有诗岚姑娘陪着,我就放心了。我与他还有琐事要先忙去,就不陪着了,等忙完,再过来。”
我只好对他们点点头,随后与他们告别。他们走后,我与珠玑在园中闲散踱步,没过多久,马新莹也跟了过来。
我们来到东院的水榭,刚找个地方坐下,马新莹就好奇地问我:“裴识的妻子真的不安于室,背地里做了那种勾当?”
“嗯···”我点点头回道,接着又跟他说:“你问这么多作甚?好奇心害死猫呀,你可不能学他!”
“凭啥不能学啊?那要是嫁了个不如意的咋办?”马新莹问道。
我想了想,回道:“若不如意,可直言相告,签下《放妻书》,不就一别两宽了,何必行背叛之举?”
“你们男子自然是想签就签,我们女子却不同。倘若对方就是不肯签,我们一点辙也没有!”马新莹嘟着嘴,不满地说道。
我见他如此可爱的模样,便想逗逗他,遂说道:“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
“好啊,好啊,小先生有何妙计?”马新莹期待地看着我说。
我望着一旁的水面,装模作样地说:“嗯···你可花些钱,找个美姬去勾引你家相公,然后捉奸在床。当场提出和离,他就算再不肯,也没颜面说不了。”
“啊······”马新莹吃惊地看着我,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在我心中偷笑之时,珠玑立马说道:“妹妹,别听先生的,他是在逗你呢!如此下作的手段,怎么可以用在自己家人身上。就算要和离,也要清清楚楚的,干干净净的,与之说通透。若依然不肯,就只能摊到桌面上说了。有萧公子和先生在,妹妹,你觉得谁敢对你说不吗?”
“切,我才不会帮他呢!”我故意说道。
马新莹立刻跳起来说:“谁要你帮了,你个痴汉!哼,你这辈子娶一个就被人背叛一回,就算他不肯,我也要怂恿他背叛你。”
“想都甭想!若他不是全心全意待我,他不配嫁。若我不是万分信任,我不会娶。所以,若我娶了,我必信他不会背叛,就算刀斧加身、威逼利诱也不会。”
马新莹不依不饶地说:“那要是偏就背叛了呢?”
“我似乎还没有大度到宽恕这种背叛,所以若真背叛了,那就送官府或者家法族规处置便是。不过,即便处置的是他,我想我也会痛不欲生吧。我对他投以真心,却换来他对其视如草芥,那种所托非人的苦楚,犹如穿心利箭、穿肠毒药,是我一生都不愿去尝试的。因此,对我来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背弃和欺骗。我一直认为忠贞和坦诚,是两个人之间,最可贵的,也是彼此信任的基石。若不信,便不守,若不守,还如何白头偕老?”我答道。
马新莹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嗯,似乎有些道理。那诗岚姐姐呢?若是霍骞那小子背叛了你,你会咋办?”
“我?我没想过。以前在望一楼中,身不由己,不敢去想。现在得遇先生,虽可以想了,却不愿去想。就像先生说的,我信他,便愿意为他去守。不去想,也是不愿徒增烦恼罢了。我与他本就不容易,都有许多事情必须去做,哪有功夫自寻烦恼。若真有那一日,到时候再说吧。”珠玑很轻松平静地回答着马新莹。
不知为何,珠玑越是安之若素,处变不惊,我越是喜欢。可听完珠玑的话,我却在心中生出酸楚来。
“虽然不知道你们经历过什么,不过见你们如此惺惺相惜,看来也是脾性相投的。你如此信他,他必也如此信你,看来是没机会为背叛而烦恼的。也只有像我和小先生这样,爱胡思乱想的人,才会如此杞人忧天吧。”马新莹接过话,有些羡慕,又有些失落地回着珠玑。
我有些不开心地说:“你说你自己便是,捎上我干嘛?我又不会胡思乱想。”
“切,就数你心思最多,还死鸭子嘴硬!”马新莹嘲讽我道。
我们就这样闲聊着,过来一两个时辰,回到住处,我又乏了,便躺下睡了。
这一睡,又睡到深夜。在案几上放着糕点,我吃了几个。一个人倚着凭几,枯坐无趣,起身推开窗,望着窗外的明月,独自吟道:
月下人如玉,嫦娥欲卷帘。
相邀辞美意,不去广寒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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