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看着虞月亭呆滞的同时又好像在恍然大悟什么的模样，他忽然愣了愣，居然有些想不起一开始，在他刚进门的时候，自己是想问虞月亭什么了。

问他后不后悔错信了谋逆的幼弟，这些年来亡国苟活又是怎样，有没有想过……

虞月文把杯子放回桌上。

他想起来了，他要问的、并且恰好打算头一句就要问的是：“大哥还记得阮致嘉么？”

虞月亭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就是微怒，继而鄙薄，最后是答非所问的一句话：“这些年不见，我都当你早就死在外头了。”

虞月文听完这句，先是抬手拦住了往前走了一步的季雨行，而后懒洋洋地笑了笑：“我也当大哥会殉国的呢。看到大哥精神矍铄，我也是真心实意地为大哥高兴。”

虞月亭的面色不好看。

虞月文的嘲讽太分明，从矍铄到殉国，只差没有明白骂他畏水太凉。他被触动伤心事，一时恍惚了，竟忘了反唇相讥。

虞月文却不依不饶，再度问：“大哥还记得阮致嘉么？”

阮致嘉之所以会被捕，兴中社在宣都的核心成员几无幸免，全都是因为虞月亭的失言。自己万分信任珍重地将人介绍给大哥认识，大哥心里看不上他，觉着他行止太过悖逆，面上却居然滴水不漏，依旧敷衍客套、虚与委蛇。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他千不该万不该，明明知道他那同饮的有人身负着暗访风闻的职责，还肆意地对阮致嘉臧否月旦、大加揣测，以至于引起了对方的怀疑。更不该的是，他分明听闻了阮致嘉等人分别被捕的消息，竟偏还一言不发，等到隔了夜、等到连虞月文自己都入了狱又出狱，事后慢慢去查访之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偏偏这件事罪不至死却又干犯众怒，为了不让知情人太多，使得虞月亭遭受旁人的报复，他甚至不能公开发问……

他冷笑了一声，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

“还是忘不了你那个相好。”

虞月亭却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更轻蔑地下了评定：“逆臣贼子死不足惜，他有什么值得我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