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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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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年轻人里,穿西装的越发多了。虞月景因为在外面做生意,不比他闭门谢客,常年也是西装围巾礼帽的打扮,甚至也请裁缝回来,给自家大哥做了好几身不同样式厚薄的西装。

虞月亭不愿意拂他的兴致和好意,但那些衣裳做了也只是放着,并不穿。他虽然换下了绯衣玉带,但究竟还是惯穿旧式改良的长衫,而且尤其偏爱宽松的样式。

家里今年还没有裁新衣,他却因为几番遭难而清减许多,穿上从前的衣裳,便显得几乎是柔弱不能胜衣的样子,以至于虞月文见到他的时候,下意识地便觉得他是飘进来的。

那一袭长衫空空荡荡,只有一张苍白的面孔浮在上头,整个人都像是失了形状,只有一片魂魄还飘飘摇摇地活在世上。

他不由得便皱起眉多看了对方几眼。但看归看,他眼下手里正有事要办,自然懒得和虞月亭多说话,笔都没有停,只是朝桌子的一角抬了抬下巴:“东西在这里,你自己拿了看罢。”

虞月亭此刻无心跟他计较这些,只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封遗书。

他屏住呼吸,缓缓地将那东西拆了开来。

前头是官样文章,是他从前教过太子写的套话,只到后头,才渐渐地言辞浅近了起来,是那少年人真正要跟他说的话。

他慢慢地读,说不出一句话来,读到最后一行,终于抬手掩住嘴,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压下了一声呜咽。

虞月文恰好写完了手里的东西,轻轻巧巧地翻过面去,抬头瞟了他一眼:“他写了什么,叫大哥这样动情?”

虞月亭摇摇头,没答话。他几乎不敢再读第二遍,只是将那遗书小心地揣到衣襟里去。但他从前向来有些过目不忘的本事,现在也一样,有些话是只要读了一遍,就会在脑海中盘旋、再也难以忘怀了的。

他刚揣了进去,就又忍不住拿出来。那书信上是他多年来所看熟了的字迹:时运如此,非一人一事之罪,先生慎勿自咎。

虞月亭眨了眨眼睛,眼泪被他吞咽回去,就仿佛能看见那双独属于那少年天子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能听见那清亮又哀沉的嗓音在对他说话:“人道实难……我甘心原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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