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听过,但与当年的灾劫无关。”南既明定神,“到安置点了。”
他们并排迈进草棚,却没有听到传闻中惊慌失措的哭喊,相反,空气中全是冷漠,让人不寒而栗。角落里苍蝇乱飞,不知堆着些什么,直泛恶臭。
男丁们身上盖了麻布,嘴里念念叨叨,像是惊惧呓语,又像是无助地呼救。
修瑜看到一位妇人坐在小凳上,正低头缝补着手中的麻衣。于是他走了过去:“夫人,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有眼睛就自己看,”妇人抬头瞥了他们一眼,就又接着低头缝衣服了,“要死了呗。”
躺在地上的男人“呜呜”地叫唤了起来,妇人抬脚踹过去,烦躁道:“闭嘴。”
麻布凹陷了一块,男人右臂的位置果然是空的。
“他的手?”修瑜再次出声。
妇人满不在乎:“断了,他自己砍的。”
南既明绕着草棚转悠,视线还是落回了墙角那堆黑漆漆的东西。他抬手一挥,水流从草棚外的地上聚起,慢慢浇到了那恶心人的角落里……
血水淌下,露出一截截断臂,及其上乱七八糟的划痕。
“既明?”修瑜半天也没听见南既明的声音,心下发慌,于是转身寻他。
只见南既明正盯着墙角,眉头拧成了小山丘。修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手臂上划痕交错,显然是失了心智时毫无章法砍上去的。南既明拿了根草秸秆一点点翻着,每条断臂上竟都有一条同样的疤痕,发着黑紫,估计是有了年头。
妇人转头瞧了一眼,嫌弃道:“看那恶心的玩意作甚,狗都不吃的。”
“同样的伤痕,还都是旧伤。”南既明不解,“这么古怪的村落,竟未曾听人提起过。”
“你若是遭了报应,可会到处跑着与人讲?”妇人笑了起来,“要说这老天没眼,当初直接砍了多好,何必留到现在。”
说着说着,妇人扶了下眼角。她抬手的时候袖子滑下,露出一截手臂,本身就粗糙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不少红痕。
修瑜好像明白了什么,走到南既明面前,熟门熟路从他腰间拎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妇人,轻声说道:“这药治伤最灵了。”
“谢谢,”妇人终于放下手里的麻衣,双手接了过来,动作却有些不稳,说:“这里说话糟心,二位请随我来。”
“多谢。”修瑜和南既明异口同声。
“客气了。” 妇人讲述道,“村里这两辈男丁的手臂上都有这么一道伤,有的是在左手,有的是在右手,最早嫁到这的姑娘也不知道这伤是何时有的。”
“刀伤?”南既明当时看得最真切,不难想象最初皮肉绽开的场面。
“我们也是听说……这伤痕怕是被雷劈的。”妇人沉默了一下,指了指天,“所以都说是受了报应。”
南既明继续问:“大水来时,这些人可有什么不寻常?”
“开始倒也不疯,睡得可沉。”妇人回想着,“降雨之后,这些畜生便没由得昏睡过去,叫也叫不醒。后来村子淹了,他们反倒睁了眼,看见什么都往那道伤处砸、砍。”
修瑜:“他们可有说过些什么?”
“有。”妇人本不愿回想那些恶鬼般的叫喊,面上难得现了惊惶,“他们......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什么?”修瑜和南既明屏住呼吸。
妇人脸色发白:“它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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