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 1）

从前的许卓然对张邈工作的状态毫无了解，偏偏等到他们俩吵了架分了手，他才知道张邈的工作量有多大，每天有辛苦。每次他经过张邈办公室时，张邈要不然就在对着电脑看文件，要不然就在开会打电话，没有一刻时间休息。中午吃饭的那一小段时间是张邈一天中难得的休息时间，许卓然可以明显的看到张邈眼中的疲惫。

许卓然想起自己还跟张邈住在一起时，他只觉得自己白班夜班轮番倒实在是累极了，张邈不知体恤他，还天天那么晚回家，经常出差就是一个星期不能见面，电话也难得打一个。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不被爱了，张邈不再对他温和体贴，处处照顾，于是他大发脾气，跟张邈吵架，冷战，甚至逼他用这么极端的方式结束他们的感情。然而许卓然待在律所的这两周，当他清闲下来，放下肩上作为医生的担子，开始认真思考他们的感情时，许卓然只觉得心疼。他每天那么高强度的工作，他应该很累吧？疲惫不堪的回到家，还要被迫与许卓然冷战。许卓然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张邈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学生时代他打个篮球都经常跟别人起冲突，工作了更是严厉要求下属，他冷下脸来的样子时常令人畏惧。但是他把全部的柔情都给了许卓然。许卓然直到跟张邈在一起后才发现，一个脾气火爆的男人，温柔起来有多么和煦体贴，柔情蜜意。然而现在他都失去了。许卓然想起在医院时张邈对他大发雷霆，只觉得心像被刀割着一般难受。他实在受不了张邈再一次对他恶语相向了，这比张邈对他冷漠更令他难受。然而每天许卓然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张邈，期盼着中午与他吃午饭，希望能和他说上两句话。张邈像一块磁铁，会让许卓然情不自主的被他吸引。

许卓然作为顾问医师，虽说平日里清闲，只用帮忙看看文件，开个小会讨论一下，但是有些关键的流程还是要陪着张邈出去跑的。

这日下午，眼见着临近下班时间了，许卓然看了看表，把电脑关机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他感觉到有人走到他面前，却没说话，于是抬起头，看见张邈颇有些不自然的站着，手搭在工位之间的隔板上，正垂眼看着他。

见许卓然看过来，张邈微微错开目光道：“明早要去你们医院。”

许卓然点点头表示知道。

张邈于是又说：“早上坐我的车走吧，我在楼下等你。”

许卓然次日一大早就醒了。虽然心里想着搭张邈的车去医院不过是普通同事顺便捎一程，根本无需看重，但他还是早早的爬起来，仔细用水抓了下头发，又选了件低调却又服帖的衬衫，才拿起电脑笔记本塞进双肩包里下楼。

张邈的车已经在楼下等了，许卓然自然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座位前面的台子上放了一份早餐，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外加两根油条，张邈知道许卓然不喜欢喝豆浆，所以放了瓶纸盒装的牛奶。许卓然抬头叫了声“张律师”，才发现张邈今天穿了套极为正式的西装，大热天的居然连外套也没脱，却是显得身材很好，令人有些移不开目光。

张邈等许卓然系上安全带，开始一口一个的吃小笼包，才发动车。

许卓然吃着早餐，忽然想起些什么，忍不住问道：“张律师不用去接实习生吗？”

他记得今日那实习生也要去医院的。

张邈莫名其妙道：“我去接他做什么？”

许卓然不再接话，只是一瞬间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两人到了医院，眼见还有一会时间，许卓然便领了张邈去自己办公室稍坐一会。不多时院长，几个科主任，还有那几个涉事医生陆陆续续到了，张邈的实习生也到了楼下，两人便直接去了会议室。

今日的会议是医院内部的小会，主要还是梳理案情，整理下现在医院掌握的证据，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医疗案子的诉讼周期长，关键的细节其实也梳理许多遍了。只是这次医院派了许卓然去了几个星期，律所的人对案情分析多了些理解，又把人都叫齐了，就是为下个星期的法院一审做准备。

张邈在会议桌的右手边正中间落座了，许卓然坐在他身边，进来的几个医生有许卓然科室的，其他的也都认识许卓然，纷纷跟许医生打招呼。

待大家都落座了，院长助理打开投影仪连了电脑，便直接开始讲解。桌上还有几部手机打开着，实时连线外省出差的医生和律师。

病人是手术中忽然腹腔大出血，导致没救回来。本身手术不大，只是术前病人未完全遵医嘱，导致意外发生。虽然这样看来，主要责任并不在于医院，然而于情于理医院都是要给一定的补偿金的。医院的诉求便是在与患者家属和解的前提下尽量把补偿金压低。

当时患者的主治医生先站在屏幕前讲解，病例和检查报告都投影在屏幕上。随后是相关科室的各个主任医师。许卓然站起来，条理清晰的讲解病人的病史。他的语速不快，但是很沉稳，将病理和实际案例结合，平铺直叙，对于不懂医学病理的张邈和其他几位律师来说，算是非常简洁明了了。张邈一边飞快的在电脑上记上要点，一边分神去看许卓然。许卓然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牛仔裤包裹住他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神情放松而坦然。我的然然真是好看极了。张邈出神地想，脑子里装不下其他东西了，只好放弃做笔记，专注地看许卓然。许卓然在自己熟知的领域真是神采飞扬，谈吐自信，眼睛里都放着光，他这副张扬而耀眼的样子使得张邈挪不开目光。

待许卓然讲完坐下来，他便回到张邈身边，一起听其他人发言。张邈若有不懂的医学名词，许卓然便凑近低声简单而快速的解释。两人凑在一起，配合默契得仿佛在一起工作了多年。

医生们讲解完了，便由律师方讲述辩护思路，随后便是漫长的讨论时间。待工作全部结束，已经差不多下午五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