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1 / 1）

许卓然醒来的时候，恍惚得以为自己还在从前。柔软的被子充满着熟悉的味道，浴室里传来沙沙的水声，窗帘没开，略显昏暗的床头灯亮着。他翻身坐起来，一瞬间头疼欲裂，宿醉的后遗症让他清醒过来。他记起昨日跟陈青喝完酒以后，被陈青送到楼下，自己摇摇晃晃的不太清醒，下意识的走到张邈家门口。然后呢？然后他发现自己的钥匙打不开门，坐在地上吹了一宿的寒风，直到张邈回来。张邈回来后的对话和他怎么进屋躺在张邈床上的，许卓然都不太记得了，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大了一码的睡衣，也不知道张邈什么时候给他换上的。

许卓然很头痛。他现在的处境算是典型的狗血桥段了，喝完酒在旧情人的床上醒来，无论有多少前辈前仆后继的倒在这个桥段上，许卓然依然觉得尴尬不已。

浴室里的水声逐渐停了，过了一会，浴室的门开了，张邈擦着头发走了出来。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紧身内裤，露出结实分明的胸肌和腹肌。平时被紧紧藏在西装下的宽肩细腰和漂亮的线条全部赤裸的暴露在空气中，还未擦干的水珠沿着人鱼线滑入裤沿。许卓然的喉结狠狠动了一下，即使时至今日，张邈的身材曲线依旧是他最喜欢的类型，无论看过多少次都还是会脸红心跳。

两人目光相接，顿时一股尴尬的气息扑面而来。现在两人都清醒着，没有酒精的推波助澜反而不自然起来。

许卓然低下头，耳朵尖有点红，他鬼使神差的叫了声“邈哥”。

张邈倏然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却只看见坐在床上那人修长洁白的后颈。他愣了会，说道：“先去冲个澡吧，”他顿了顿，“客房里…还有两套你的新衣服。”

许卓然便顺从的去客房衣柜取了一套衣服，不用比划他都知道是他的码数。他打开水汽氤氲的浴室，一股熟悉的橙子气味扑面而来，像被橙子味QQ糖淹没。张邈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味道，却是许卓然最喜欢的，他走进橙子味的水汽中，就像走进爱人的怀里。

等许卓然洗完澡换了新衣服走出来，张邈正在把煎蛋盛进碟子里。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盘削成小块的水果，还有两杯温牛奶。

张邈看见他湿漉漉的头发，微微皱了下眉，命令道：“先去把头发吹干。” 忽然又像改变了主意一般，“先用毛巾擦擦，坐在沙发上等我。”

张邈动作迅速的把培根煎好，再从吐司机里夹出面包，把培根芝士一夹，又给许卓然那份加了点肉松，便洗手， 擦干，从卧室抽屉里拿出吹风机。

许卓然很久没有享受过张邈给他吹头发的待遇了。他懒，又仗着头发短，一个人时常常不吹头发，胡乱擦擦就等着自然干。自从大学时他们俩在一起了，张邈就看不惯许卓然半干不干的头发，就像许卓然看不惯张邈不顾自己的胃喝酒吃烧烤一般，干脆包揽了给许卓然吹头发的活儿。许卓然闭着眼睛感受张邈的温热的手指轻柔的穿过他的头发，摩梭着他的头皮。张邈拿着吹风机，小心地不让过热的风吹到许卓然的头皮，直到许卓然的头发变得蓬松温暖，他才拿了梳子轻轻梳了几下。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低头吃着早餐，谁也没开口说话。许卓然沉默的吃着三明治，忽然抬头，直视张邈的眼睛：“张邈，我们谈谈吧。”

两个成熟冷静的高级知识分子，在分手五个月前任情侣的尴尬关系下，正襟危坐地开始严肃的会谈。

他们会谈些什么？当然是谈着谈着就滚到床上去谈了。五个月的禁欲使得对方的身体宛如毒药一般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前一夜醉的酒仿佛现在才上了头。他们疯狂接吻，张邈的手攥住许卓然柔软的头发，许卓然双眼微睁，目光迷离的轻轻唤了一声“邈哥”。张邈瞬间就被点燃了，他用力地抚摸着许卓然的背脊，不停的亲吻着怀中人的眼睛，眉毛，鼻梁，最后是淡粉色柔软的唇。许卓然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听张邈深情地喊着“然然，然然”，他一口咬在张邈的脖颈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痕迹。

两人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这样一来，正事肯定是没法好好谈的了。不过两人千辛万苦还是达成了个共识。许卓然终于结束独居生活，重新登堂入室，搬回张邈家中住了。

后面的日子中，两人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许卓然从律所回到医院，重回忙忙碌碌的门诊住院两头跑生活。张邈还是按部就班地工作，只不过回家的时间多了很多，有时还会去医院把上晚班的许卓然接出来吃个晚餐。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分手的原因，小心翼翼地维持来之不易的复合。

许卓然后来也回过律所一次，带着一大捧玫瑰，风风光光的走进大楼。前台小妹笑着打了个招呼：“许医生好久不见！” 许卓然笑着抬手回应。

有相熟的律师走出来，看见许卓然手上的一大捧花，讶然道：“许医生这是等谁啊？”

许卓然往张邈办公室的方向努努嘴：“等你们张大律师。”

于是又受到了众人的起哄与调侃。

过不多时，张邈和实习生并排走了出来，张邈看见许卓然来了，赶紧迎上前，接过许卓然手中的花，也不忌讳的将许医生拥入怀中。他身后的实习生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目光恨恨地瞪向许卓然。许卓然简直扬眉吐气，在张邈怀里笑的灿烂。

许卓然宣示主权般的这次行动还是颇见成效的，从此众人口中的“许医生”变成了“张律师家的许医生”。其中效果最为显著的部分就表现在总是粘着张邈的那个实习生身上。自那日以后，实习生明显收敛了很多。从前本来寸步不离地靠在张邈身边，现在倒是规规矩矩的恢复了上下级关系。这个结果当然是许卓然喜闻乐见的。

许卓然刚刚接手回来一些工作，张邈手上案子又少，两人都相对清闲，于是着实过了段蜜里调油的日子。下了班以后就去吃晚餐，然后牵着手散步，聊天，走到累了就回家，洗完澡挤在一起看电视或者亲吻，做快乐的事。就像回到了大学时候，两人牵着手在校园里漫步的岁月静好。

他们的感情恢复如初，然而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就像矗立在狭窄房间里的庞然大物。两人都看见了，却没有人提起，努力营造出不存在的假象。直到一个契机来临，这个问题再次出现，把房间的墙壁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