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年假过后，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景泓自然又坐回了集贤院的小桌后面，每天对着古籍史书。

景泓表面上看着和平常无恙，但是心里总又隐隐的担忧。靖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过他，他也不知道那句话是在梦还是现实。

但是这些日子好像经常能看到柳怀山，散值后总是走得最晚。景泓最为集贤院后辈，走得晚情有可原，但是一向深得圣宠的柳怀山却不至于会如此低声下气。

多多少少，景泓也能听进一些朝中的消息，说是柳怀山不知怎么的突然失去了陛下的宠爱，原本一个天之骄子似的人好像一下子从云端掉了下来，原本与他交好的人慢慢的都离开了，隐隐之中的特权也没了。

景泓明白多少还是与靖王有关系的。陛下与靖王起了嫌隙，柳怀山是靖王的人，再怎么能干也不能完全信任，若是要用，也需得挫挫他的锐气，等彻底把靖王打压下去了才能再看看能不能用。

景泓没有多少知心的好友，元玠和曹长明算得上说得出名字的，韩春江和程文遇也可算是有过交集，关系还算不错。但是柳怀山，自他上京以来，凭借着自身的优势，与众多权贵交好，看似炙手可热，却没有多少真心好友。

想想靖王，也不知在靖王的心里，柳怀山又是个什么地位。但柳怀山把靖王看得很重，这点是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景泓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什么都不懂得乡下小书生了，他看得懂柳怀山看向靖王时的眼神，和季月看着徐儒卿的眼神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感情，真的好吗？怕不是最后还是无疾而终吧。

不过，这些都不是景泓该担心，他自己还深陷皇家辛秘之中不能自拔呢。

当靖王府的小厮来传话时，景泓有些猝不及防。或者说，不管是什么时候来，他都显得猝不及防。

靖王似乎对万花楼情有独钟，又是约他在万花楼相见。

景泓还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主动走进万花楼，老鸨子早已认识了他，也得了靖王的令，于是并没有为难他，直接带他去了靖王所在的厢房。

到了门口，她打开了门请景泓进去，意味不明的笑让景泓头皮发麻。

景泓踏进了房里，没有莺歌燕舞的场面，只有靖王一个人在静静的饮酒。

“王爷。”景泓行了一礼。

靖王用眼神示意他过来坐下，景泓只好走到靖王身边的位置坐下，与靖王只有几步之隔。

“你今日饮酒了？”

靖王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景泓被问得一头雾水，心想饮酒的不是你吗？我看起来很不清醒？但嘴上还是很老实的回答：“并未。”

靖王很满意，“那么趁着你清醒着，还需不需要本王再说一遍？或者，景编修你记性很好，还记得本王说过什么？”

景泓紧张了起来，他好像知道靖王说的是什么，又好像不知道。但是他选择继续装傻：“靖王您说什么？臣，不太明白。”

靖王看出来景泓在装傻，但是他不打算跟他绕圈子。

“本王说，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本王一个‘惩罚’，本王是时候该向你讨回来了。”

景泓突然之间明白了，他掉进了一个早已挖好的大坑里，这个坑，还是陛下和靖王一起挖的，他不跳还不行。

景泓还陷在两难之中难以抉择，靖王倒是优哉游哉地站起身来，幽幽地走到景泓的身后蹲下，紧紧贴着景泓后脖，让反应过来的景泓生生打了个冷战。

“呵。”靖王笑了一声，景泓只觉得像是一条蛇从尾椎快速的往上一窜，然后猝不及防的咬了他一口，让他一下难受的闭上了眼，努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跳起来，但是全身都在发抖。

靖王看他的反应，想到那天晚上，喝醉的他也是这样，受不了别人在他耳后说话。目光所及，看到是景泓柔柔顺顺软软的头发，以及露出一点点的白皙的脖子。

景泓还是原来那个规规矩矩的景泓，他依然穿着紧紧贴着脖子的衣服，好像修道的和尚道士，一点肉都不放出来给人看。在这个盛行宽衣长袍的年头，这样的人固执的人可不多见。但是相比起和尚道士，景泓又多了一份傻气的乐趣，靖王突然起了玩心，想看看如果他拉了景泓的领口，这只小兔子会不会真的跳起来一次？

只是想到日后，靖王生生打住了这个念头。

人们都说头发软的孩子脾气好，肯听话。景泓就是这样的人，脾气好，肯听话，很是容易拿捏。

“你说，本王该如何罚你？”靖王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缕夹在景泓衣服里的头发挑了出来。脖子的触感让景泓一下惊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话虽是问，可靖王心中若不是早已想好了怎么罚他，又怎会把他叫来呢？

景泓定了定神，道：“即是臣输了，甘愿受罚。”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靖王得逞似的笑了笑。景泓只觉得他的后脑麻透了，那种感觉一次一次的涌上来，他却不能逃。

实在是难受极了。

靖王得了景泓的回应，才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景泓。景泓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却想起来秀才爹三令五申不能再碰酒。

“这一杯，敬我萧家，流传万代。”

景泓还想该如何回绝了这杯酒，靖王已经把这杯酒的说辞准备好了。景泓无可奈何，只有饮下。

饮完一杯，靖王就着景泓还拿着酒杯的手，又给他续上了一杯。

“这一杯，敬陛下，千秋万代。”

景泓再饮下。

第三杯。

“这一杯，敬你我，永结盟心。”

景泓手一抖，酒杯眼看就拿不住要往下掉，靖王，捉住了景泓的手，稳住了那杯酒。

景泓惊恐的看着靖王，他艰难地摇摇头，“不，不能……”

“为何不能？”靖王紧紧盯着景泓。

为何不能？因为我先答应了陛下？可是我也不是真心愿意的。

景泓一时难以回答。但是靖王接下的话，让他连纠结都没有了。

“你都能答应本王的皇兄替他来监视本王，却不能答应本王传递圣意？你别忘了，皇兄能拿来威胁你的，本王也能！而且，本王手中的筹码比皇兄更多。”

景泓心中震惊，原来靖王早就知道了陛下让他来监视靖王的事情。但是，靖王手中所谓的比陛下更多的筹码，又是什么？

靖王冷笑一声，道：“你那从未见过面的娘亲，你真的不想知道她在哪里？还有你未见过面的弟弟，又天真又傻，你说，如果他因为你遭了罪，你心里这一生会不会很不安呢。”

景泓再次惊讶地睁大了眼看着靖王，他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还有一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