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2 / 2)
可他如今十七岁了,展望自己三年后的样子,也不是一片茫然了。他不明白赤华顾虑什么,再过几年又怎样,等过了过十年、二十年,这点差距还算什么呢?
赤华不敢看他眼睛,低了睫毛,轻声叹:“你说得对。”
只有没见过世面的愚人,才会以年龄来划分高下,来衡量一个人的成熟与否。
他早已成长为堂堂正正的男人,有一身出类拔萃的本事,能让她脸红羞涩,让她心跳如雷。
“阿偃……”
忽然脸蛋一热,被捧起来。夏偃仍是忿忿不平地看她,目光有些凌乱,扫过那两片正在叫他名字的红唇。
他想要证明什么似的,慢慢俯身,抿了抿自己干燥的双唇,小心印上去。
赤华蓦地全身发抖。面前的少年喘息得厉害,一动不敢动,指尖颤抖,姿态笨拙得可笑。她若想躲,完全可以躲。
她伸手揽住他后颈,闭上眼,任由黑暗吞噬理智,只剩那一丝丝的光明的衔接,让她仿佛被抛进虚空,漂浮在一片狂喜之上。
这回应给了他勇气。夏偃猛地搂住她腰身,紧箍着不放,近乎疯狂地重重吻下去,鼻尖拱她鼻尖,贪婪地品她唇舌。他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像是在浴一道永不干涸的温泉。
赤华被他弄得无法呼吸,又想笑,又想哭,拍他后颈,反倒被他箍得更紧。没办法,只好踮脚凑上去,温柔地抿一抿他的唇。
立刻感到怀里的身体火热,他控制不住的轻轻哼了一声,像幼兽哀鸣。
赤华大口喘息,腮边炽热如火,身体软得站不住,轻轻靠在他胸前。他胸中咚咚咚的起伏,勃发出火热的温度,怀中仿佛药气未散,混着新鲜的艾草香。
星河壮阔,照射在犬牙交错的城垛上,洒出一片片交织的微光。微风卷起赤华裙摆,送进其中一片光亮里,上下纷飞。
夏偃偷偷低头看怀里的女郎。她似乎没恼,也没怒,酡红的颜像醉酒,弯弯的眼中盛着少见的甜腻,又似乎略带责备的瞄他。
手中软软的,他的勇气用完了,不敢动,也舍不得放,耳根的潮红褪了又回,结结巴巴的出声:“我……有没有弄疼你?”
赤华被他的气息吹得脸红,轻轻“嗯”一声,却又不愿让他觉得自己怪罪他,马上又摇头。
他双眼微亮,像得了赦令似的,迫不及待地再吻下去。这次开始肆无忌惮,托着她脑后秀发,急促地啄她唇角、脸蛋、眉梢、眼皮,又突然发难,咬她耳垂,咬她细嫩脖颈的肌肤,轻轻重重,贪得无厌,感到她一阵阵颤抖。
忽然,他动作一滞,唇边咸咸的,浸过她腮边一滴泪。
“那……”
他用力吻了最后一下,慢慢放开她,展颜一笑。
“我没怪你啊。你嫁去哪儿,我依然随你去,做你陪嫁,免得你孤身一人,受人家欺负都没处说理。”
赤华伸手描摹他眉骨。和别的少年男子不一样,他的眉虽浓,却不粗,峰谷分明,将眼角所藏的喜怒哀乐悉数放大。
但赤华却读不出他眼下的心思。她勉强笑了笑,再问:“然后呢?”
“然后……”他语音逐渐轻松,俯下身,脸蛋凑到她唇边,让她印一吻,小声跟她商量:“然后等你色衰爱弛了,把你接出来。想必没人管。”
赤华破涕为笑,再问:“你有那个耐心,等得到那一日吗?”
夏偃认真思索了很久,自暴自弃地摇摇头,“我可能最多忍两年,然后找个月黑风高之夜,把你绑架出来。给我多少赎金我都不放人。”
他想了想,又认真补充道:“我知道这事做起来不容易。但要是有人里应外合……嗯,倒也不太会失手。”
赤华倏然鼻子酸,不管不顾地轻声喊:“你现在就可以把我绑架走。”
夏偃愕然:“你……”
赤华说出来就后悔了。就算夏偃跟她一块儿犯傻,她能抛下自己身上的责任,甩手走人,任凭身后洪水滔天么?
夏偃大约是看出她犹豫,也郁郁的一笑,痴痴凝视她面庞,目光扫过她身后的万家屋宇。
“我不。你是偃国女公子,你生来就是该参与政事、为民谋福。不是要跟着我吃糠咽菜、东躲西藏的。”
两人相对沉默,却又都唇边挂笑,大约都觉得对方实在是傻得可怜。
终于,赤华说:“那你送我回去吧。”
他点头,却无动作。
“阿偃?……”
他很快答应一声,不敢看她眼睛。
赤华又催了两声,他才难为情地说:“我……我……”
赤华突然忍俊不禁,“你不会没准备下去的绳子吧?”
他僵硬着摇头,目光越过她肩膀。
赤华回头,全身一紧,脸蛋上轰然一热。
一个小哨兵执着火把,脸色煞白,看看赤华,又看看夏偃。
他俩在城墙上百无禁忌胡作非为,竟然忘了提防守夜的兵!
“你……你们……”
城墙上大变活人,小哨兵大概以为自己见了鬼,没想好该不该叫。
赤华张口结舌。难道要解释“我是偃国女公子,不是奸细,刚才只不过是在私会情郎,这是封口费——”
她半文钱都没带啊!
夏偃反应极快,冲上去轻轻制住那小兵双臂,耳边冷冷说:“九天仙子下凡,你切莫声张,可保平安,否则明日出门必丢钱!”
趁那小兵懵着,他抄起赤华腰身,跑了几步,拉着方才的麻绳,城墙上一跃而下,瞬间到底。
他呼一口气,神气活现地搓搓手。落得太快,掌心发烫。
赤华醒过神来,跟夏偃相对无声大笑。
城墙上突然一声大喊,紧接着人声喧闹,火光骤然明亮。
两个“活见鬼”突然消失,那小兵吓得不轻,一口气在身体里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个出口,大叫“有鬼啊——”
夏偃赶来马车,把赤华塞进去,“快走!”
*
一口气逃回赤华的客房窗外,才停下车。赤华跳下来,扑进夏偃怀里,放肆地轻声笑。
夏偃抚她后背,忽然想,日后她还有如此放肆的机会么?
远处的篝火已灭,歌声也渐歇。几只萤火虫跳跃在草丛里。空气中弥漫着夏季来临之前的燥意。
“你……你该睡了。”夏偃说,“我去和我的队伍宿在一起。”
赤华“嗯”一声,恋恋不舍地转身,忽然又跑回几步,抬头看他。
夏偃会意,轻轻笑一声,衔住她唇。
逝者如斯,有些事情一旦开个头,就回不到过去。
一旦尝过滋味,就上瘾。
赤华环住他后背,摸到肩胛下面那处为她而挡的箭伤,混混沌沌地嘟囔:“怎么还没平啊……”
他呼吸急浅,也含混不清地答:“哪那么快!……”
赤华很快就后悔主动这一次。开始他还算乖,极轻极轻的探索,不知何时就变成了凶狠的索取。她被推到墙边,被用力抵着,毫无辗转的余地。
她终于在夹缝里偷一口气,哀告:“阿偃!”
夏偃半垂着眼,泰然自若地笑着,替她拭去唇角的湿润。
他好像终于找到了在赤华面前翻身做主人的秘诀。现在是换了她楚楚可怜,任人摆布。
他朝窗子里看一眼,再下决心,说:“你该回去了。屋里没人吧?”
赤华摇头。让他抱上窗沿。
她坐在窄窄的窗沿上,视线甚至比他高两寸。
不知怎的又被他吻住。这次她背后全无遮挡,只能尽力攀着他肩。她双足又悬空,挡不住他步步欺近。膝盖蹭着他腰,甚至能感到有什么异乎寻常的火热,离得太近……
她蓦然尴尬,推开夏偃,转身跳进房间。
身周立刻凉了两分。熏炉里透出暗淡的暧昧暖光。龙脑香无声无息地扩散。
“今日就、就这样吧……”她隔窗,吞吞吐吐跟他道别,“别让人发现。”
夏偃定定看她,不甘心,但还是轻轻点头。
他问:“以后还能不能这样?”
这话近乎幼稚。赤华苦笑,探身刮他鼻尖。
夏偃似乎是知道答案了,勉强笑一笑。
“以后你挑夫婿,不要选太厉害的。就算让他发现了,也得是我揍他,不能他揍我。”
赤华想笑,笑不出来。眼看他依依不舍的转身,弯腰紧了紧鞋带。
她惊讶于自己的狠心无情。真要为了攀附一个也许并不可靠的强者,委身他人一辈子,什么都不留给他?
她蓦地握紧双手,轻声喊:“阿偃!”
夏偃慢慢起身。
赤华全身火热,退到门边,摸到门闩,轻轻插好。
“阿偃,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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