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林悉将书轻轻关上，视若珍宝地放回原位。

这是陆兼的。

一中的知名度虽然比不上他以前的高中，但这个学校管理较严，学习氛围紧张。这才开学第一天，林悉就发现班上的人大多时间都在专注学习，不论是上课还是下课，整个班级都很安静，很少看见大家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情况。学校管理方式太过死板，压抑了学生的天性，但这对于林悉来说，是件好事。

他喜欢人与人之间有距离感，当然，除了陆兼。

林悉中午独自在食堂吃饭，吃到一半，一个男生端着餐盘走到了他桌前。

“林悉？我可以坐这儿吗？”

林悉放下勺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那人又接着说:“我叫易枫，一班的。”

易枫始终带着微笑，林悉不太习惯却也没好意思拒绝。

“你好。”林悉把餐盘往自己这边移了一点，给他腾出位置。

易枫把盘子放好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听说你是三中转过来的，你成绩肯定特别好。”

林悉摇摇头:“其实三中和一中的差别不大。”

“你就别谦虚了，我三中的朋友说他们月考的年级平均分都是540以上。”

“是吗？”林悉笑了笑，低下头往嘴里塞了一口饭。

“对了，你为什么选择坐在陆兼旁边啊，你和他认识？”

林悉抬起头:“嗯，我们是朋友。”

易枫着实吃了一惊:“陆兼从来不与别人说话，他这种性格你们居然还能成为朋友。”

林悉知道陆兼话少，但从来不与别人说话这种评价，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陆兼在这一年里都经历了什么？

林悉心里一阵锐痛。

“果然你们学霸与学霸之间才有共同语言啊。”易枫又接着说。

“……”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林悉端着盘子离开了座位。

一中的晚自习要上到晚上十点，林悉昨晚本来就没睡好，现在更是困得睁不开眼，他挣扎着起来看一眼黑板上排满了的作业，最终还是有心无力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终于晚自习结束了，他晕乎乎地收拾好背包走出校门，夜晚的风也没能把他吹清醒。

他又想起那些夏天的夜晚他和陆兼去江边骑自行车的日子，晚风吹乱了陆兼的头发，他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

林悉沉溺于那个笑里辨不清方向，有一瞬间的眩晕使他连人带车一起摔了出去。

那一跤摔得实在不轻，陆兼当时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冲过去扶起他将他从头到脚捏了个遍，问了无数次“摔哪儿了？疼不疼？有没有事？”。

林悉不说话盯着陆兼看了很久，将陆兼眼里的担心和慌乱全部收入眼底，然后咧开嘴笑嘻嘻地回了句没事，就是膝盖有一点擦伤。

陆兼不放心一定要送他去医院，林悉知道陆兼不喜欢医院便说什么也不去。只要他倔起来没人能敌得过。

陆兼考虑到他的伤需要及时处理，没跟他再争下去，黑着脸把他载回家给他擦药。

一路上陆兼全程低气压，林悉说什么他都不理。他知道陆兼是在担心他，可他摔了一跤本来就摔得够疼，陆兼还摆脸色给他看，他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简直委屈到无以复加。

陆兼没注意到他的情绪，他一回来就开始找医药箱给林悉的膝盖上擦药。

消毒的时候特别疼，可当时陆兼还在黑着一张脸，林悉不敢跟他说疼，只能把腿一个劲儿地往回缩，陆兼不耐烦了，突然用力拽住他的小腿对他吼了句“别动！”。

声音很大惊得林悉心脏一颤，他当时眼泪就包不住了，啪塔啪塔顺着鼻梁往下掉。

陆兼正低头给他擦药，突然手背上被砸下一滴泪。

他立马抬头，看见林悉通红的双眼瞬间乱了手脚，皱着眉头一刻不停地问“怎么了？很疼吗？”，一边问一边低头对着他的伤口吹气。

“还疼吗？你怎么还在哭？别哭了好不好？……”陆兼当时蹲在他面前手足无措，之前的坏脾气早已烟消云散。

林悉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用闷闷的哽咽的声音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

陆兼眼中的自责愧疚瞬间涌出，他起身坐到林悉身边，拍着他的背哄道:“别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哭……”

能让冷冰冰且话不多的陆兼这样轻声细语哄的人，恐怕也只有林悉了。

往日的温柔和甜蜜汹涌而至，轻易地将林悉淹没，他沉浸在其中不愿醒来。

清醒过来的世界只剩下他一个，没有陆兼，什么都没有。

林悉回到住的地方已经十点半了，他困到想倒床就睡，但还是挣扎着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完林悉觉得有点热，他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两度，然后躺上床准备睡觉，打开手机发现周虹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见到陆兼没有，林悉关掉了手机没回复。

撑了一天，还是没见到陆兼，林悉满腔的委屈在体内横冲直撞却没有出口，最后全部涌上了眼眶，他望着天花板用力眨了下眼睛，硬生生把眼底的酸涩逼了回去。

没关系，明天就能见到他了，林悉这样想着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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