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动(2 / 2)
高言弋推门进来,手里头拿着一碗汤药。看见他坐在地上,也没有要扶他起来的意思。
高言弋把汤药放在桌子上,顺便拉过来矮凳坐在男子面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男子,这让男子有几分不爽。
这是第二次…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
男子暗自握拳,但是没什么力气的他甚至握不紧拳头。
“药可以控制你体内的蛊虫,信不信随你,喝不喝也随你。”高言弋开口。
方才这人就倒在自己面前,多亏一旁有见过他的大嫂给他指路,他才能把人扔在马上带回来。这一会他已经研究明白了,这人身上有蛊虫。
蛊虫叫千日蛊,实则是续命用的。只不过养蛊的过程很是残忍,都是用人命养起来的。在成形之前,幼蛊寄养在心脏里,吸食血液。这样用身体养蛊的人活不过半年,在第一个养蛊人死之前,用特殊的方式迁入另一个人身上,周而复始,直到养到千日。
千日蛊千日成形,这蛊虫就有了续命千日的能力。但是千日临近之时,还没有人将千日蛊从体内驱出,千日蛊就会加倍吸取人的生命力,千日一到,人必死无疑。但若是将蛊虫驱出,没了千日蛊续命,这人也是死到临头。
依高言弋看,这人身上的蛊虫怕是再有不到两个月,就到千日了。所以蛊虫的生命力开始降低,已经开始反噬了。
高言弋不懂,需要千日蛊续命的都是将死之人,这人是为了什么给自己添了这三年的性命?
男子蹙眉。他虽然猜到面前的人是个大夫,但是却没想到他居然能参透千日蛊。
他的目光放在桌上的汤药上,苍白的嘴唇一翕一张:“我喝。”
高言弋看着他喝光了汤药,抿了抿嘴唇:“今天亏你命好碰见了我,不然再拖几日,你怕是要死在千日蛊前头。”
千日蛊越接近千日越强势,它本就是靠人养活起来的,等它开始虚弱时,为了回复自己,就开始吞噬宿主。
这蛊并不好养,高言弋也只是见自己师父有过一只,没有自己养过。
“谢谢。”
仿佛是没有想到男子会这么真挚的道谢,高言弋愣了一下。三十好几的人了,倒让一个十多岁的小子弄得有些尴尬。
他清咳一声:“明日我就会离开,这汤药的方子我会写给你一份。这药只会让你不那么痛苦,但是无法解千日蛊。”
男子的头上渗出细汗,他不知道为什么高言弋要救他。但是高言弋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好应该是善意的。
“我也马上就要启程,”他说,“我要去京城函都。”
高言弋刚想骂他你这身子还瞎跑什么,一听他要去函都,高言弋不知是哭是笑了。好巧不巧的,他要去的不也是函都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精神他没有,帮人帮到底的精神他也没有。但是男子体内的蛊虫实在是勾起了高言弋的兴趣:“我正巧也要去函都。你看我是个大夫,又救了你一次,与我同行,你不亏吧?”
男子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巧和自己同路,他想了想,颔首:“不亏。”
“得嘞,”高言弋心里头乐开了花,“我叫高言弋,你呢。”
男子神情微动,这名字他是听过的,不论是外界传的,还是在父亲口中。他是个精明却不良善的大夫,他救人看关系和心情,和梁国睿亲王是莫逆之交,两个人性子互补,一个沉稳一个灵性,一静一动。
他不缺财,也不缺权,他行迹难寻,找他不如去找睿亲王,没有睿亲王还知道的多一点。
“沈予。”
女子武功虽然不是上乘,但是她五感极佳,特别是听感。她睫毛微动,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男子看着她,却是面目表情。
“沈予?”她细细咬着这两个字,“我们好像又找错了。”
“先给主子传个信吧,”黑衣男子也有几分唏嘘,“由主子定夺。”
女子表示赞同,二人对视一眼,施展轻功离去。
高言弋刚把沈予扔上床,让他睡一会,推开门时看见屋外树尖微动,却半点风都无。他敛下笑意,跃上树枝,在树枝缝中找到点儿泥土。
他在手里磋磨着,渐渐眯起眼。
这土还湿润着,小镇几日未见雨,显然不是镇子里的土,昨日常州府下了大雨,土地很是泥泞。今日有人在马场抱怨,说是昨日下午赶车到常州府遇到大雨,在哪滞留了一宿,今日一早才启程,差点误了送草料的时辰。
人是从常州府方向而来,今日到的镇子。镇与州府相连,但从常州府而来的,最近的就是往北延伸的——京城函都。
这路是先帝在位时修的,先帝时战火四起,为了不延误战事,特地修一条大道,从函都出发,向南沿着永州,泸州,泽州,常州,直到边境。
这是从函都到边境最近最快的一条路,加急的信件也好,粮草也好,都是从此路过。
偷听的人是顺着这条路来的,来的很急,但不一定是为了跟踪他或者沈予而来,应该只是刚好碰见,出于某些目的跟着他们,不然他不至于一点儿察觉不到。应该是一个男人,武功属于上乘,和他不分上下,或许还有一个女人,也许没有。若是有,此女子轻功极佳,体态轻盈。
高言弋往函都的方向看去,他靠在树干上,开始思考起什么。
从邵媛来信要他越国一见,到在边境小镇上遇到沈予,越国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而他敏锐的感觉到,这肯定和沈予有一定的关联。
他从怀中拿出竹笛,竹笛无声,却招来了一只鸽子,鸽子乖巧的在他肩头蹦哒两下。他轻功落地,鸽子飞起又落在他肩头,他从马匹身上绑着的袋里拿出纸笔,书信一封,放在信鸽脚上的小筒里,放信鸽飞走。
信鸽飞的方向不是越国函都,它往越国的东面飞,那方向明显指向的是——梁国。
沈予其实并未睡着,他尝试着抬起右手,在怀中摸索着,直到他摸索到一个带着他体温的铁牌,才安心地阖上眼失去意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