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3（2 / 2）

“当然。”波尼会意地端起酒杯，点头。“非常合理，尤其是少年还有个满脑子水母的姐姐。”

“死小孩！”

口舌之争中赢得一局的少年得意地探消息去了，海瑟薇将注意力转到专心享用美食的以赛亚身上，“我的男孩，你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某人切羊排的动作僵住。

“所以，今晚就找家干净的旅馆吧，等了这么久，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鲜红的舌尖舔过下唇，“你不会也没关系，我会带着你一起攀登到极乐的。”

以赛亚面红耳赤手心冒汗，恨不得原地消失。说实话，贵族们在肉欲需求方面一点儿都不矜持，上流社会在某些时候的作风堪称豪放。但以赛亚并不推崇这种纯粹追求肉体快感而抛弃感情交流的方式，他向往灵肉交融的结合，并且希望在日后能获得一位忠诚的伴侣。

同样的，他也愿意为她付出自己的忠诚。

正思考着怎样应答比较合适，大块头杰瑞帮忙解了围：“别逗他了海瑟薇，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多没意思。”

“在白纸上画出属于自己的色彩也是一种享受，你这个木头知道什么。”海瑟薇单手支着下巴，语气慵懒地反驳，却也顺势换了个话题。“不如来说说你的经历吧。看你的模样不像是普通平民家庭出身，怎么混得这么惨，难道抢了贵族的女人？”

以赛亚哭笑不得，“当然不是！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18号那天是布威隆帝国的狂欢节，我是到罗伦市度假的，你知道，那边的海岸线风光一直很出名。白天到处都是人，夜里等花车队伍离开后我到海边散步，没走多远就被人袭击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

“那可真够倒霉的。为什么不提出让我们以交换赎金的方式把你送回去？你那身衣服可价值不菲，家里应该是大商人吧，不至于连一笔赎金的都拿不出。”

正中红心的问题，以赛亚迟疑了，犹豫着没说话。就在此时，打探消息的波尼走了回来，他拢着眉，显得有点忧心忡忡。“波尼？”大副杰瑞看他的样子，不由也凝重了神色。

“嗯……”少年把酒杯放桌上，开口。“有四条消息。我先说最重要的，5月24号，也就是6天前，我们还在大海上漂泊时，康莱恩塔公爵的大儿子摩尔·康莱恩塔正式继任罗伦总督一职，掌控皇家海军舰队。”

海瑟薇的脸色顿时变了，她仿佛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摩尔·康莱恩塔？”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那个该死一万次的沙文猪？他居然当上了总督？！见鬼！”

“你冷静点。“杰瑞撞了下同伴的肩膀，示意她注意场合。“罗伦总督向来都是由康莱恩塔家的继承人担任的，这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女海盗压低了声音，愤怒和焦躁却半点没减：“这意味着往后我们会经常和那头猪打交道！经常！你难道不记得那家伙曾经许下过什么豪言壮志了吗？”每次回忆起那幕场景，海瑟薇都觉得浑身难受。“我做梦都不会忘记阿曼尼被执行绞刑时他说过的那句话！如果不是后来船长收留了我们，恐怕我们同样逃脱不了成为绞架亡魂的命运！”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们这群肮脏的海盗送上绞刑架。

耳畔仿佛回响起那个年轻贵族傲慢又轻蔑的声音，杰瑞的表情也变得阴沉。“我们得把这件事告诉船长，那个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主战派。”

“你们还真是了解那位新总督。”波尼插话：“别着急，接下来还有两条劲爆消息。摩尔总督就职的第三天，罗伦市颁布新任法令，条例规定港口周围十海里的范围内禁止海盗船出没，一旦发现闯入者，直接击沉。并且，所有入港船只都必须接受巡逻队的盘查，如有非法入境者，直接关进监狱待审。”

“同时，这位总督大人正式向所有海盗宣战，他的绞杀名单上，梵蒂斯之戟号排在首位。”

嘭。厚实的木头圆桌被杰瑞砸得一震，桌上的餐盘酒杯跟着震了一下。

三名海盗面面相觑，气氛有点糟糕。“最后一个消息是什么？”海瑟薇冷冷的问，眉眼结了一层霜。

“哦，不是什么大事，当趣闻听吧。”波尼懒懒地趴在桌上，“康莱恩塔公爵的小儿子以蓄谋杀害公爵的罪名，在整个布威隆帝国境内被通缉，悬赏800枚金币。”

比起前三则重磅消息，这条确实只能当作饭后谈资。虽说800枚金币对一般人绝对算得上一笔巨款——要知道，100枚金币就可以让两个普通贵族和他们的跟班度过一个月日日宴席的日子——但在见多了巨额财富和稀世珍宝的海盗眼中，这还不足以让他们心动。

海瑟薇翻了个白眼，“瞧瞧，我就知道，康莱恩塔家没一个好东西……”一声餐刀划过盘子的刺耳声切去了她未完的话音，海瑟薇循声看去，“男孩，脸色这么难看，怎么，被虚伪的贵族世界吓到了？”

“不……不是。”以赛亚掩饰性地喝了口酒，粗糙的口感让他感到有些难以下咽。“我只是有点，嗯，难以置信。儿子怎么会去谋杀父亲呢？这很奇怪。”

“哪里奇怪？”海瑟薇不以为然，“为了财富，为了继承权，为了女人……总之，任何因素都能成为杀人的理由。贵族与王室家庭的亲情就和同女王冠冕上的珠宝一样，看着无比华丽，其实比什么都要冰冷坚硬。”她从波尼盘中叉走一朵香菇扔进嘴里，“真正奇怪的是，摩尔那个猪头在布威隆的上流社会声名远播，而他的弟弟，康莱恩塔公爵的小儿子，为何如此籍籍无名？”

以赛亚没有接话，状似不感兴趣地低下头，注意力重新回到盘中吃了一半的鲜美羊排上。垂落的额发掩去了青年淡色的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