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其二（2 / 2）

“今日召见你，本意就是要与你做一场交易。”萧宸洛小心端详着沈岑的神色，却不知自己对着的不过是一张假扮的脸，“你聪明得很，想必也知道，功高盖主，朕留你不得。念在你我毕竟兄弟一场，朕现在给你一个选择，你送沈岑进宫，朕放你一条活路。”

饶是沈岑，也料不到皇帝的这一手，当下只得示弱不解道：“皇上这是何意？”

萧宸洛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反对，便解释道：“沈家在江南一带占地为王已久，家大业大，虽至今尚未有出格之举，但留着难免是一心头大患。先帝晚年时就已多次叮嘱朕，要将沈家的势力削弱，只可惜近年来用兵较繁，朕一时半会儿抽不出气力去灭沈家的威风。沈岑虽是沈家末子，却最得沈慕淳宠爱，朕若是拿捏住了沈岑，你说，沈家还能如何翻腾？”

沈岑：“……”

这话竟然与他一开始假扮萧宸昱时在苏盈盈一行面前说的话一模一样！他完全不知如何反驳！

沈岑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道：“不知皇上这个‘拿捏’，何解？”

萧宸洛眯了眯眼睛，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接下来的话。

沈岑却也猜出了六七成，便道：“莫非……皇后之位至今虚左以待，皇上莫非是要违背祖训、逆天行道，娶个男妻？”

萧宸昱：“……”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把这皇宫掀了！

“此举实属罕见，但若要说是逆天行道未免太过。”萧宸洛被那八个字砸的不轻，当即站出来为自己证言，“世人成亲、相恋，不过是我心悦你心悦我，与年纪、性别有何干？”

沈岑听这话觉得不对，皱了皱眉：“皇上与君棠尚未谋面，哪来的心悦一说？”他想了想，又了然道，“坊间皆传沈岑与他母亲有八九分相似，皇上是笃信了那‘江南第一’的容颜，所以对君棠动了心？”

“胡闹！”萧宸洛喝道，“朕并无分桃断袖之癖，你与朕自小一起长大，你会不知么？”

沈岑看他脸色泛红，知道就算自己说的不全对，也是占了三四成。但龙颜大怒，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能在此时拆穿萧宸洛。

可他这厢还没示软，萧宸洛已在一旁兀自解释了起来。

“子枢，你忙于练兵打仗，可能不知道，这个在你口中玩物丧志的世家公子，这十年来，已经成长为了怎样可怕的怪物。”他言语中带了点苦笑，“就算不谈沈家的家业未来都要交予他手上，他为了护你周全，在你行军路上不断开辟商路，算下来，现在绝大部分的通商途径都被他拿捏着，更别说邻国还有多少与他交好、被他捆至自己船上的达官贵人。”

“他虽然不在朝为官，但为了做好你的军师，他早就一股无法轻易撼动的势力了。”萧宸洛也不再关注沈岑的脸色，径自接着说，“若是得到了他，朕可以不计较你功高盖主，封你一个王位，你交出兵权便是。”

沈岑的脸上算不得好看，却也没有萧宸洛想象的那般动摇。他斟酌了片刻，道：“即使我答应了，皇上又怎知，他一定会愿意？”

“以前的他或许不会，但现在的这个沈君棠，为了你，一定会同意。”萧宸洛觉得他这算是松了口，语气缓和了不少，“他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现在朕用你的命去威胁，他怎会不愿意？朕知道他诡计良多，可他手上毕竟无一兵一卒，朕执意要杀你，他也阻止不了。他是个聪明人，一定能想到，只有与朕达成交易，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朕知道沈岑心高气傲，委身于朕心有不满，”萧宸洛进一步劝道，“可是皇后是何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仅他受益，沈家全家都与有荣焉。”

沈岑这回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允道：“那便依皇上的意思来罢。”

萧宸洛得偿所愿，自然是再欢喜不过。他拉着沈岑促膝长谈一番，又硬拉着他在宫里用了晚膳，才有些不舍地将人放了回去。

沈岑万万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一整天，怕萧宸昱在家里等的急了，步伐不由得加快了起来，一路走下来像是小跑似的，推开门时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夜色已深，房内没有点灯。萧宸昱坐在窗边，侧脸映在月色下，眸光半明半灭。

沈岑走过去点燃了烛灯，见他没什么反应，便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怎么了？”

萧宸昱很少使小性子，他们间任性妄为的人一般都是沈岑。不过偶尔也有这样的时候，萧宸昱需要沈岑去安慰，——虽然本人坚决不承认，沈岑觉得这就是在撒娇。他也乐得萧宸昱“撒娇”，毕竟人无完人，他很高兴那个看到萧宸昱脆弱的一面的人是自己，只有自己。

萧宸昱淡淡地看过来，沉声道：“你把面具摘了罢，我想瞧瞧你。”

“这个，”沈岑犹豫道，“这张脸不好做啊。”

“无妨。”萧宸昱垂下眼帘，坚持道，“我想瞧瞧你。”

沈岑心想反正明日也要去薛彩衣那里走一遭，便差人送了一桶水上来，洗了洗脸，洗去了画上去的那些伪装。

萧宸昱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撕去面上那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一张绝美无双的脸来，呼吸不由得滞住了。

自萧宸昱战死的消息传来，就一直四处奔波，连日劳累使得这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可美的还是美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似乎无论何事都无法折损一丝一毫的光亮。

萧宸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梦呓般道：“君棠，你长得真好看。难怪他也想得到你。”

不等沈岑有什么反应，萧宸昱按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按进了自己的怀里，凶狠地咬上了他的下唇。

沈岑吃痛，整个人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要推开萧宸昱。然而萧宸昱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一手环着他的腰，沈岑这个手无寸铁之人在他的钳制下根本动弹不得。

血腥味在两人交缠的唇间弥漫开来，萧宸昱总算清醒了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地用舌舔弄沈岑唇上的伤口，一下一下地，喉间还无意识地发出细小的呜咽，受伤的小兽似的，祈求着沈岑的原谅。

沈岑真是拿他没办法，稍微退开了些许，捏住他的后颈，轻轻按揉：“明明是你欺负我，怎么还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嗯？”

敏感点被反复触碰，萧宸昱整个人都软了，搂着沈岑的手却一点儿也不放松。

“亲个人都不会。”沈岑嘲道，“看来是没有背着我去瞎玩。”

萧宸昱委屈道：“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人。”

沈岑怔住了，放在萧宸昱身上的手像是碰着了火，火辣辣地疼。

沈岑迫不及待地想要抽回手，萧宸昱却不允许他逃。他把人搂得更紧了些，贴着他的嘴唇道：“君棠，我错了。我之前一直在逃避，但我真的一直一直都喜欢你，只爱你一个人。我知道你也是，我们都不要再逃了好不好。”

沈岑使出全身的气力将他推开，语无伦次道：“开什么玩笑。我对你……不过是……我们之间，不过是朋友之间，兄弟之间，君臣之间……哪有……”

“君棠，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是哪种感情？”萧宸昱突然笑道，“你是对我失望了吗？因为我从未回应过你？因为我从未承认自己的心意？”

他又吻了上去，这回却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极为霸道地长驱直入，勾着沈岑的舌细细辗转。

沈岑被他吻得六神无主，双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萧宸昱看得心念一动，干脆将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覆身压了上去。

“对不起，”他一边说一边吻过沈岑的眉心、眼角，一路向下，含住了他通红的耳垂，“我从没想过要逃避。我只是……不懂。我不懂对你的渴望其实是因为我爱你。我之前以为，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够了，可是这样不够。”

沈岑本想挣扎，但是他的吻实在是太过温柔，好似在对待什么绝世珍宝般的，珍而重之，沈岑便放松了身体，任身上人施为。

他吮|吸着沈岑的侧颈，在上面留下一个极其艳丽的红痕：“我要你整个人，不论身还是心都是我的，我要你眼里只有我一个人。你若是不愿意，我就帮你绑起来，直到你愿意为止，你说这样好不好？”

萧宸昱还想再进一步，感受到沈岑的呼吸趋于平缓，不由哭笑不得。

“早不睡晚不睡，非要在本王告白时睡过去。”他爱怜地吻了吻沈岑的嘴角，拉过背角将两人都盖住，“也不知道这话本王在心里演练了多少遍。”

他环住沈岑，也跟着阖上眼眸，却不知梦中人在一旁轻轻地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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