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恐怕上古时期的修灵大能们，起码在天赋这一环上，也没谁能比得上眼前这位少年。

虽说应承了林小娃子，要教与傅无一修灵之术，可如今老人却感疑虑。这样的天之骄子，其身上气运必定不凡，若是在此修得御灵之术，倘若今后其心术不正，身怀戾气，天下恐要大乱。

可这少年气韵清正，不似奸恶之徒……老人思考间，一个疑问突然闯入他的脑海，他转头询问傅无一：“你当初……是如何觉醒妖血的？”

原本老人故意拖着傅无一在山中绕圈，是算计好了傅无一会被狐妖妖气影响，激发体内的妖性。而当时傅无一杀进老人藏身的石室时，虽觉醒了妖力，并得以短暂地爆发出高于自身实力的力量，但老人看的分明，傅无一的一双眼无比清明。

其中有急切，有愤怒，有寒冰一样的冷意，独独没有失去理智的暴虐。

如果他并没有被妖气影响，又是如何觉醒的妖血？

傅无一听到老人发问，表情不见波澜，淡淡道：“当时我跌下山崖，失去了意识，之后的事情……便记不清了。”

老人点点头，这样便说得通了：“也许是生命受到威胁，妖血被迫觉醒了。”

但狐妖的妖气邪佞，且极具迷惑性，虽不能对修为较狐妖高深的人起作用，可尚未觉醒的傅无一只是肉体凡胎，按理来说并不能抵御妖气，于是便只剩下了另外一种可能。

当一个人心内端正，不存恶念，断绝私欲的情况下，也不会轻易受到狐妖妖气的影响。

也就是说……老人看了一眼傅无一，和傅无一身边叽叽喳喳的林间。

这两个人，在山中停留数日，都不见被妖气影响分毫，想必都是世间少有的纯善正直之人。这样一来，老人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他为自己先前的犹豫感到好笑，兀自摇了摇头，随即招呼林间道：“别傻乐了，你这娃娃，咋咋呼呼地没个消停。”

他又对傅无一交代：“初结金丹，并不是就高枕无忧了。如果说聚灵到灵丹期需要的是漫长的积累，灵丹到御灵期需要的便是修灵者对灵气本身的感悟。”

“历来，修灵人士都将御灵期视为修行途中最大的一个难关。有的修士晋升御灵只需区区数月，却也有蹉跎了数十年光阴，尚未摸到御灵期门槛之人。”

“不止如此，晋升御灵还需修士能够精细入微地驾驭自身灵力。毕竟如果连这点都无法做到，那更别提什么感悟了。”说到这，老人停顿片刻，伸手取下腰间的乾坤袋，用灵力托起在身前，默念咒诀。

乾坤袋在老人手中不断放大，几乎要遮住老人的半个身子，方才停歇，随后从袋口接二连三地飞出几块大小不一的玉石，玉石连成串飞至石室角落，霹雳乓啷地落在地上，直把一个角落都堆满了，老人才翻手收起乾坤袋。

那堆玉石，正如老人那天雕刻阴阳鱼时所用的一样，是未经雕琢的黑曜石和白玉。老人冲林间努努嘴：“那天老夫运转灵力雕刻玉石，你可看清楚了？”

林间已经猜到老人的打算，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那便好，”老人转头作高深状，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傅无一：“那日你硬闯老夫居室，砸坏了屋内一干物件。其中有一方棋盘，连带着老夫亲手雕刻的黑白棋子，统统被落石砸毁，老夫甚为痛心。”

林间黑人问号：嗯？？不是吧，我们先前还下着棋呢！

棋盘的边角是有些损坏，棋子也在混乱中丢失了几颗，暂时用石子替代了，倒也没什么影响。你这样颠倒是非，不怕傅无一上去揍趴你？？

老人其实也有些心虚，偷瞄了一眼傅无一，发现他并没什么表示，才接着说道：“棋盘我不与你计较了，你便将黑子一百八十一枚，白子一百八十枚，共计三百六十一枚棋子重新雕与我罢。”

傅无一明白老人深意，是想让他在用灵力雕刻棋子的过程中，熟练掌握灵力的使用。想来也是老人多年的修行和历练，才能换来的经验之谈。

他当初以为贼人劫掠了林间，又恼怒那人戏弄于他，他心系林间的安危，关心则乱，甫一见掳走林间的老人，他的确是生了几分杀心的。

但他探得林间身中妖毒，又见一道灵力护住了林间的心脉，哪里还会不明白事情的始末。虽然直到现在，他对这一肚子坏水的老人还是有些不待见，但他也不是颠倒是非，不明道理之徒。

于是他面朝老人，身子恭敬地弯了下去，抬手一拜。

这一拜，拜的既是老人对林间的救命之恩，也是当时他唐突闯入，冒犯了老人的致歉，最后，还有那么一点点对老人倾心指导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