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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骞没有娶到媳妇儿的第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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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瞬,她恍惚听见了枯叶被踩碎的的“咔嚓”声。

杜衡比她先回头,吓的没敢出声。清鹿先看了杜衡一眼,才缓缓扭头。

离她十几步远,右贤王独自一人,单手背后,立于雪中,就那么沉默的看着她。很奇怪,这一次,从他的眼中,清鹿没有看见半分冷漠和戾气,只有沉默。平静的沉默。

看他肩上积雪,来了应该有一会儿了。至少从初初落雪时,他便到了。

清鹿还跪在那里,没想好在这境地,该怎么开口。

自母妃去世后,她唯独在九月提过一次母妃,便被他警告。现在两人在宁心墓前碰上,气氛有些无言的微妙。

右贤王先动了。

他抬起脚,沉默的一步一步走进清鹿,最后停在她面前。清鹿听到他问:“准备走了?”

这声音,与他今天周身的气息一样,像是这十年所有的怨与气,都一一褪去了。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有些疲惫,又有些不善言辞的,与自己女儿寒暄一句的父亲。

清鹿被这想法惊到,总觉得今日的贺善,有些不同。

贺善这般,清鹿纵有一身的戾气,也发作不出来。何况,她此刻心中空空,一丝戾气也无。

她起身,向他恭敬的行礼,轻声唤:“父王。”

谁知下一秒,贺善竟笑了。他看着宁心的墓碑,笑容里,有着一种清鹿不敢置信的欣慰。

欣慰,在清鹿心里,这不该是贺善对她的情绪。

可是贺善偏偏说:“这么多年,日日让你来给我问安行礼,这一次,是最没有怨言的一次吧?”虽然那次大吵之后,清鹿便没有再去问过安。

一瞬间,清鹿心中五味杂陈。她不自觉的捏紧了手,嘴上没答。可她心里答,是。

她也曾答应母妃,不能对父王不敬。私下里,她忍不住。至少在宁心墓前,她不能食言。再者,出现在这里的右贤王,让清鹿惊诧。她忍不住去想,她是否仍念着母妃。只要想到这,她便忍不住心尖滚烫。

贺善继续默然的笑,他伸手,拂掉无字墓碑上沾染的雪,动作轻柔的,像是抚摸美人的脸。

他也没想要清鹿回答,他心知肚明。

将雪拂干净,碑上又沾染上新的雪,但贺善仿佛不觉此举徒劳。良久,他才道:“雪大了,回去吧。”

清鹿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如此温柔,竟被她看出了一丝惊心动魄。她心跳如擂鼓,那个旁人都不敢触碰的秘密,那个清鹿在心底埋了好多年的问题,此情此景,清鹿忽然有胆子敢问一问他。

“父王,您爱母妃吗?”

贺善的手一顿,又仿若没听到般继续轻柔的扫雪,一点也没有似上次那般的气恼。

人人都说,右贤王绝不准人提及先王妃。当年有人胆敢提起立妃之言,右贤王生生诛了那人一家。此刻,他却仍旧平静。

就在清鹿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时,他答了一句清鹿做梦都没想到的话:“你爱张骞吗?”

爱张骞吗?

爱?

清鹿有些怔愣。

贺善转过身来看她,何止不气恼,眉眼间竟有一丝纵容她的调侃:“怎么,为了他命都不要了,还想说不爱?”

“……”

清鹿想说不是,却又觉得不对。准确来说,她从未想过这个词。

她只以为自己喜欢张骞,却没想过“爱”这个字。爱是什么感觉?她,爱张骞吗?那为什么,她会问贺善,你爱母妃吗?

她的反应,似在贺善意料之中。贺善叹了口气,看向渐渐低垂的夜幕:“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了解,却又希望你一生都不必了解,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是我一个父亲的心。”

他是在解释。

清鹿一瞬间怔然,这话像是触及了她心底什么坚硬的东西,有些不适,有些酸疼。她一声不吭,静静的等贺善说。

“我知你怨我,呵。怨吧,无妨。纵你恨我骂我,我还是会做我觉得对的事。清鹿,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也是我一个做父亲的心。”

说完,他自嘲一笑,又好像浑不在意:“虽然……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说,那是他一颗做父亲的心。

终究是没忍住,清鹿偏过头,脸颊上骤然划过两滴清澈的泪,快到猝不及防。

她心中有万语,最终却只能沉默。他们的生疏,已太久太久了。久到他说自己是一个父亲,而清鹿都忘了怎么与父亲相处。

就这么一会儿说话的功夫,雪又将碑的顶端覆盖住了。

看了一眼清鹿脸上的泪痕,贺善再次转回去擦雪,不再看她。

“罢了,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明日,张骞便能从牢里出来。”

清鹿心头轻轻一跳,仰头看他。

“与我无关。”

他继续平静地说:“成婚前这三个月,我允你去见他,但你知道我的限度。若生事端,那句绑也要绑你去成婚,不是说笑的。”

清鹿忽然就有些看不懂他。他放宽,又阻止,一切的一切,为什么呢?

看这雪势,再下下去定又是一场灾难。清鹿将伞合上,默默的放在贺善身边。向他行了礼,便冒着雪走了。

而贺善,自始至也没答清鹿的那个问题。

他爱不爱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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