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宋夫人立刻正色斥道：“你姐姐的事何用你劳心？你赶紧给我回到书房去，向先生道歉。叫你父亲知道，当心扒了你的皮！”

修羽恹恹地回到书房，林之问背着手伫立在窗边，见他半天不吱声，先开口：“见过她了？”

“是。”修羽回了这一声后，又陷入了沉默，垂头丧气。

林之问转过身来，见他这副状态，轻叹一声：“看来今日这课还是不用上了。”

修羽抬头，疑惑地打量着他：“你真的不关心她？”

林之问神色不变，不紧不慢道：“我应该关心？难道你要我向你打听你们宋家的家事？这不……”

“不合规矩，”修羽抢先一步说出来，“是是是，你们这些年长的，整日里就知道个规矩！我以为你是个不同的，竟也不外如是。”

修羽话中带着情绪，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番态度对林之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林之问无奈一笑：“等你长大，你也不外如是。”

修羽不服地看了他一眼：“你教过的，从心所欲不逾矩。规矩制度之内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追求自己的追求。”

“呵，孔圣人七十岁才达到这境界，我等俗子，凭什么？”

“去他的圣人，”这个时候修羽才不欲与他理论这些，脱嘴而出：“她就要嫁人了。”

林之问微微怔了怔，依然镇定：“女大当嫁，是喜事。”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亲眼瞧见的，你与她在一块谈诗论画，那神情，那眉眼，我不信你对她没有一丝心意。而且，姐姐也一向对你另眼相看……”

“休得胡言！”

修羽索性把话都摊开了讲：“你俩相处时举手投足都透着默契。说起来，那本《唐传奇》还是你赠予她的，多么投她所好。你明明想靠近，却又处处避嫌。都两年了，只会暗中收藏她丢弃的书画手稿……若你能有点行动，兴许她不至于……”

他想说，不至于被外面的男人勾了去。到底不堪说出口。

林之问的神色已经冷下来，两笔清秀的眉峰不自觉蹙起，闭了闭目不置可否。他没想到暗藏修筠手稿的事会被这小子发现。一直当他是小孩子，疏于防范了。

“所以，现在位置互换，轮到你来教训我了？”他板着脸掩饰自己的尴尬。

“哪敢啊，”修羽叫道，“老师传我学问，授我武艺，教我做人，我没有不服的。只是，在行事上，我一向喜欢果敢。或爱或恨，准要叫那人知道。”

“呵，稚子之言。”林之问扯了扯嘴角，沉郁的面庞上浮现一丝苦笑。

深夜，片片阴云浮于上空，一弯月牙若隐若现，月色黯淡。二更梆子敲过，宋府里该熄的灯都熄了，静谧异常。便是心绪不宁、郁怒交加的宋夫人，在一番长吁短叹后，也卧榻就寝。只有花园里的夜莺，时不时发出几声悠长的鸣叫，聊做夜的陪衬。

在那一处幽静的小院，西窗格下，尚晕着暗黄的一豆灯光。

修筠坐下书案前，研了研磨，黯然对着一页白纸，目光迷离又苍茫，脑子里回现着与李昊相识以来的这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