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给彼此个清静不好吗！我们明明只是合作伙伴而已啊！（1 / 2）

这称呼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弘楚一挑眉毛，语气却是不动声色：

“就因为这点小事闹出这么大动静？谁教得你们为人处事这么暴躁？自己反思一下有必要吗？”

虽然该有样子得装下去，但不训诫两句弘楚心里也过不去，后半句话让这圈孩子听得一愣一愣的，那反应显然是打小就没听过这类说法。

弘楚心下有些悲哀，沉默地环视了一圈，而后无奈地挥了挥手：

“行了，都起来吧，散了散了，回去好好想想除了每天打架你们还有什么更值得做的。”

而后他一指场中的两个男孩儿：

“你俩留下。”

一听此言，一个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纷纷蹦了起来，如蒙大赦地很快就散了个干净，有些性子野的连忙着跑远时都还不忘绊倒阴人，弘楚心下不痛快，干脆扭头不看，寻了个角落将两当事人领了过去。先前还趾高气昂意气风发的一壮一瘦两男孩直到这时脸上才露出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像是体内逞凶斗狠的英雄胆色随着旁观者的消失也跟着消散不见了，热血褪尽后终于是发现了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妙，有些惶恐地彼此互相对视了一眼，开始惴惴不安了起来。

弘楚回身看到他俩的表情，有些好笑，只是他无意再多说什么，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们刚刚说的那个住在最外面的人，你们知道他的名字吗？”

他倒是对两人先前争论的点不感兴趣，孩童的口角之争花样繁多，话题多为道听途说的不实消息，比起那些，他对他们口中人的具体身份更感兴趣。

若真是他猜想的那个人，那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两孩子脸上都有些迷茫，平常叫的都是外号，谁会专门去在意他人的真实姓名？何况还是家里人谈之色变的“那位大人”……

弘楚皱了皱眉，干脆换了个问法：

“或者，你们知道他哪些信息吗？想到多说说多少。”

这个问题明显好答多了，两孩子很快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他总是独来独往！我娘说他身体不好，总是咳嗽。”

“好像是在东侧那里当着大官！”

“早出晚归的，总是不在家！”

……

……

最终，还是那瘦弱男孩含含糊糊地提了两句：

“我们这里所以大人都是避着他走的，我娘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去惹他，都叫他‘那位大人’，从来没叫过名字。嗯……不过好像王奶奶并不是很怕他？我之前还看到她给那人送了一篮子自己织的布匹哩。”

弘楚追问道：

“这个王奶奶住在哪你们知道吗？”

两孩子对视了眼，俱是冲着弘楚点了点头，弘楚思索了下，从怀中掏出一小袋糕点——这本是他打算带在路上吃的，递了出去，四只小手立马急哄哄地伸了过来，可却是捞了个空，铁面具下的双眼威严地看着他们俩：

“带我去，还有，你们两要公平地对半分，知道吗？”

——————

一路弯弯绕绕，七扭八拐，终于来到了一户狭小的石屋前。简陋的木门后，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太太，眯着一双浑浊的眼，在看到两男孩身后的弘楚后——更准确的来说，是看到他那一身黑袍后，惊得整个人一颤，恭敬地弯**来。

弘楚赶忙上前一步，轻轻扶住对方双臂，止住了老太太的跪拜。

两男孩见自己任务完成了，在弘楚的默认中脚底抹油跑得飞快，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王奶奶明显是个凡人，体内毫无灵气痕迹，弘楚半强硬地将她扶进屋中，不忘警惕地环视了一圈里屋情况。只见室内简陋，带着老人家特有的陈旧气息，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物品。石屋并不抗冷，虽然今天是个大晴天，仍旧有盆炭火在正中间“噼啪”作响，烤的人都有些软绵绵的。弘楚搀着她坐在床沿上，自己和影十六则是各寻了个矮凳坐了，见老人家满脸不自在的模样，心下有些不忍心，终究是柔了声线，轻声道：

“老太太，别紧张，我就是来问些问题。”

言罢，他拿出了腰间铁牌，以显示自己的“身份”。

王奶奶活了这么久，也是个见过世面的，虽然身体仍然僵硬，语气却是恭恭敬敬：

“大人想问什么？”

“听那两孩子说，您与住在最外侧的‘那位大人’还算熟稔？请问您了解他多少？”

王奶奶闻言，脸色一僵，颤巍巍地摆手：

“没有，他们看错了，没有的事，我不认得，不熟的。”

弘楚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王奶奶偷眼瞧了面前那张阴森可怖的鬼面具一眼，因为看不清对方神色，心下更是慌乱，想起这么多年来所遭受的奴役、压迫与惩戒，只坚持了一会儿，最终到底是迫于压力松了口：

“大人，奴婢真的与他不熟……巫大人他……我又哪来的荣幸与他相识？也就是几十年前他刚来这里时说上过几句话，再没别的交情了。”

弘楚心下一动，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嘴上却是冷淡地确认着，一副胸有成竹早知如此的模样：

“你叫他‘巫大人’？他的名字可是巫江？”

王奶奶犹豫了一下，在弘楚的注视中惶恐地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巧了……没想到自己无意之间，居然还真就找到了巫江那厮的居所？

说不惊喜是假的，弘楚一时间握紧了双拳，强行抑制住想要轻声欢呼的冲动。

原本他就琢磨过自己那些东西很大可能会在灸老头巫江他们手中，如今歪打正着，竟在出来寻找线索的第二天就找到了此处……

——真乃老天助我！

老人家见身前的那黑袍人一言不发，只是双拳紧握，看上去一副怒气勃发的模样，心里就猜测其中很有可能有什么仇怨在其中。战战兢兢地等在那，有些害怕自己被迁怒，眼见担心得冷汗就要流下来了，突然想起刚刚这位大人问的是“了解多少”，趿拉着眼皮发了一会呆后，终究是继续开了口：

“这位大人，奴婢和他真的没多少交情的。他是我还在碎琼坊做活时来到这里的，应该是四十年前吧，那时他受了重伤，整日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奴婢就是被安排去照顾他，和他也是在那时候说上过几句话……其实就是我单方面在说，他那时候性子和现在很不一样，阴阴沉沉的，每天都在发脾气，也不是很愿意和人说话，好像仇视着所有人一样。后来慢慢的，他身子康复了，会偶尔出来走动，也是冷冰冰的总是一个人……后来突然有一阵子他人不见了，消失了，和人间蒸发一样，到处找了都没有。我那时候还担心上头怪罪下来要罚我，毕竟人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失踪的，不过我左等右等，每天都心惊胆战的，最后也并没有人来找我，现在想想还觉得不可思议……那之后过了估计有大半年吧，他又出现了，性子倒是变得好很多，看到人会笑，尤其是看到我，会给我打招呼，听说东边那里有留了个房子给他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坚持住回之前他养伤的房子，一住就是这么多年，当时那里本来就已经被废弃了，选择在那里安置他也就是图个清静，如今更是荒凉了不少，不知不觉间他也就成了‘最外侧的人了’。唉……我也不是很知道他，只是这地方他也就和我能说上几句话，当初的人老的老死的死，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啦！你们这些有本事的，都不会老，如今他还是当初那副模样，我却老成这样了，又会有什么交情呢？不过是互相帮衬一下罢了。大人，你今天特意来向我问他，是他犯了什么事吗？”

弘楚对巫江之前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经历丝毫不感兴趣，他只是耐心地听老人家絮絮叨叨讲完，而后抓住了其中自己最为关注的重点，开口询问道：

“你说你之前在碎琼坊做活？”

老人家愣了一愣，一时没法跟上对方的思维，明明前一个话题还围绕着那个叫“巫江”的男人，下一刻就变成了自己曾经工作的地方，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啊”了一声，表示肯定。

弘楚眯了眯眼，想起那大的过分的石楼上雕刻的三个字，若有所思。

……

……

冬日白天时间短暂，待得弘楚从老太太房中走出，血一般的落日已遥遥挂在峡谷西侧的尽头，隐隐勾勒着那巨大建筑的一线棱角，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楚，却真真切切告知着峡谷中的所有人——神祗今天依旧矗立在山巅之上，屹立不倒，并且会永世长存。

令人窒息，却也叫人沉醉。

心情并没有因为外界的昏暗压抑而受到影响，相反弘楚此刻的内心充满了久违的喜悦。

想不到今天这一趟，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收获。

不仅在无意中锁定了那“痨病鬼”巫江的住所，还知晓了那碎琼坊的一些管理细节，例如坊中事物按程序一应会由管理人负责收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