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刚刚在想什么？”（2 / 2）

这么久了，他连轻功都练得大成了，可身体里的药瘾还是半点减弱的痕迹都没有，保持着十天一发作的频率，每一次……都宛如死过一次的折磨，叫人一点都不想去回忆其中细节。

那药霸道如斯，停止服用半年了依然如此难缠，真叫人怀疑他这辈子有没有能彻底摆脱的那一天。

若是不能，就算他离开了这里，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弘楚慢慢坐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大开的窗户，一时有些茫然。身体在细细颤抖着，那是极度的渴望正在被理智勉强压抑下去的应激反应，每每在触及那块禁区时都会出现。真不应该一不注意想起那个词，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本来今天心情挺好的，眼下满心满眼却又被绝望给堆满了——他有些后悔地想，他知道这些消极的念头并非来自他的本心，可他就是无法控制地受其摆布着，逼着他不停去面对平日里逃避的那些最坏后果。

——那圆润乳白的模样，散发着浓浓檀香味，吞入腹中，是无上的享受……

——不，不是的，不对……

——想见到什么，想听到什么，只要服下它都会发生……反正未来已经没希望了，不如就此沉沦吧。

——不对……不对……

弘楚猛地捂住了自己脑袋，想要将一切不受控制的想法挤压出去，僵持到最后，耳边渐渐能听到一种声音——那是正不住回荡的水滴声，循环往复，忽近忽远。

“滴答、滴答、滴答……”

——像自己这样……一会高兴一会痛苦，一会快乐一会悲伤的，通常会被当做疯子吧？

青年尽可能地将自己缩在椅子里，死死捂着脑袋的同时，一个念头悄然浮现了出来。

——或者说，其实他已经是个疯子了，在慢慢无边的折磨中，只是他自己意识不到罢了。

——若真有一天能回到云岭，会被当做疯子吧？这样的自己配回去吗？何况，他还害死了那么多同门师兄师姐们……

想到这，弘楚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书房的门在这时无声息的打开了，纪天纵边整理着袖口边从中走了出来，一抬眼，就看到那个整个身子蜷缩在椅子里正用手捂着脑袋的人影，夕阳的余辉在他周边描出了一线金色，隐隐约约地，似还在细微颤抖着。

惶恐不安着，脆弱且孤独。

狼狈极了。

可明明他上一刻还是那样一副难得的高兴模样。

他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上前两步，一手抓住椅子靠背，半蹲了下来。

弘楚终于觉得好些了，血液中强烈到令人窒息的渴望在他的忍耐下如潮水般过去，脑袋也不再昏昏沉沉地想七想八，刚打算舒口气，就感到身后有一只手摁上了椅子靠背，而后，纪天纵放大了不少的脸庞就出现在自己身前，正一脸严肃地打量着他。

“嚯？”

弘楚吓了一跳，背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只不过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早就和身前人没了疏离感，不惧反怒，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叱道：

“干什么你？吓我一跳。”

纪天纵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在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后，用沙哑平淡的嗓音问道：

“刚刚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弘楚翻了个白眼，自然不会把实话“在想你这家伙截胡那邪恶东西准没好事”说出口，但也不屑说谎，只沉默地看着对方。

不得不承认纪天纵这家伙有个优点，那就是通常不会利用临时结契那点臣服性来压人，所以虽然弘楚并不喜欢和这人独处，但也不是很担心诸如“他会逼自己说实话”这样的事发生。

如他所料，纪天纵见他沉默，确实没有坚持问下去，但也没有离开，只伸手轻轻抚过他的面颊，而后向下，勾起了弘楚脖颈间那不久前才被仔仔细细缠绕绑好的布条。

弘楚见状，面色一冷，却也没有什么动作，只微微扬起了头，默不吭声地闭上了眼。

只是眉宇之间，还是显出了几分厌恶与不甘来。

别说做为一名“白”，脖颈处本来就是人最为脆弱敏感的部位之一，一次又一次把它暴露在他人眼前这种事，就算是再多上几十次，他都不会觉得习惯。

纪天纵也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地将那布条一圈一圈地慢慢解开，缓缓露出了其下那淡得几乎就要看不见的小圆点来。

临时结契持续时间长达一月，期间印记的痕迹会逐渐变淡，彻底消失就意味着临时结契关系的结束，算算时间，这个印记也确实是该在这两日里重新补上了。

窗外西垂的落日终于是要彻底消失了，两人的影子在这最后时刻里被拉得很长，直铺到内室，朦胧中彼此纠缠，宛如一对无法分割眷恋不己的恋人。

可它们的主人却全然没有这样扭曲的纠葛，半蹲在前的人感受着掌**子的僵硬，那卷曲修长的睫毛低垂了下来，到底是低头，微启唇齿覆了上去。

弘楚身子一震，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但自己喉结被另一人濡湿的舌头覆盖的感觉还是怪异地让他反胃欲呕，体内原本渐渐淡去的黑气重新狂风一般肆虐而过，痛苦同时伴随着不知名感官的刺激，几欲令他失神。

而后，他就感觉喉间一痛——是身前人两枚犬牙正狠狠的贯穿进他皮肤的痛感。

并不像第一次那般失控，可本能带来的冲动依旧让人难以抵挡，纪天纵感受着舌尖的细腻与唇齿间的满足，神情却是平静的，那双深邃黝黑的眸子也不像那一次一样失神冲动且暴虐疯狂，反而是一片清明，只有一道难以掩盖的柔光，在某个瞬间，自其中一闪而逝。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明明是及富**气息的一个举动，两人却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按部就班地很快就操作完了。

弘楚有些气喘，他挣扎着从纪天纵的禁锢中挣脱了出来，站起身从侧面跨过面前正半蹲着的人，一刻都没法容忍似得抬手快速将布条重新缠紧，瞬间便再度死死盖住又一次艳丽绽放开来的印记，而后匆匆向内室行去，只留给纪天纵一个背影：

“我明天有要紧事，先睡了。”

纪天纵木着脸看着他步入内室，什么都没有说，良久后，才重新起身站直。

可那双深潭般的黑眸里，却少见地有光芒在其中流转。

阴沉到令人窒息。

带着诡异而危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