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不好让其他人久等，两人没再多说，约好了饭后再细聊便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你为什么要穿得这么正式啊？”江衍洐跟在顾旻煊身后小声问，“你的朋友们也都穿了正装吗？我穿成这样会不会很失礼？”

江衍洐脱了实验服就往这边赶，身上穿的只是最普通的某宝烂大街的休闲服。他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饭店虽然看着高档，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穿着盛装，心才稍稍放下了一点。

顾旻煊显然没想到他会为这件事而烦恼，愣了一下才道：“没有，他们没有穿得……像我。我目前在公司实习，下班就直接过来了，所以才穿着正装。你穿成这样……”他顿了顿，一笑，“很好看。”

江衍洐被撩到，耳根子微红，支支吾吾半天挤出一句道谢。

江衍洐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在熟人面前可戏精可沙雕，但在外人面前却是拘谨得很。想着将来要和顾旻煊同住一片屋檐下才尽可能放开了自己，奈何对方道行太高，根本招架不住。

连对方招式有哪些都不知道，怎么见招拆招？

顾旻煊领着江衍洐进了比较靠里的包间，里面坐了五六个人，有男有女。看到顾旻煊推门而入，坐在正对面的男生却是第一个站起来的。

“终于来了。”那男生满脸稀奇地绕过圆桌贴了上来，“我来看看到底是长成了什么样。”

江衍洐：“？？？”现在连选室友都得看脸了吗？

那男生端详了他好一阵，久到江衍洐憋气都快憋死了，他才收回目光，指了指自己道：“我叫宋玉，‘貌似潘安，情如宋玉，才比子建’的那个宋玉。你是？”

江衍洐本来还有点紧张，看这自我介绍方式老不正经，忍不住也皮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在下潘安是也。”

顾旻煊已经落座了，听了这话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茶水喷出来，猛烈地咳了几下后，才接了一句：“那我就是曹植了吧。”

江衍洐在顾旻煊右手边的空座位上坐下，顾旻煊才正式介绍他：“这是我将来的室友，化学生物学系的江衍洐。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啦，关照他就是关照我。”

江衍洐从没被这么隆重地介绍过，全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是舒坦的，暂时也顾不上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有多么意味深长了，战战兢兢道：“大家好。”

顾旻煊又介绍道：“我们都是金融学院的。我和宋玉在读研二。那边的小胖子是我们的师兄，你叫他老路就行，目前博士三年级。这两位大美女安馨和徐雯雯，一个研一一个大四，是小师妹。还有最后一个，那位酷哥，你就不用理了。他和你说话，你也当作没听见就行。”

江衍洐：“……”

真是一位惊喜男孩。

这样一对比起来，同样是穿了正装，那位……酷哥更像是社会精英，顾旻煊却是穿出了痞帅痞帅的味道。听到顾旻煊这么介绍他，酷哥也不生气，甚至看也不看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江衍洐一眼，风过不留痕似的很快将目光收了回去。

好尴尬，我果然不该来。江衍洐想着，默默地祈祷饭菜快点上来，美食永远能够化解一切纠纷。

顾旻煊把桌上那本精美的菜单放到江衍洐面前，柔声道：“你来之前我们已经点好菜了，你看看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江衍洐实在推脱不过，只能乖乖地翻开了菜单。一看那上面的价格，整个人都凌乱了。难道经管的学生都这么有钱吗，天理不容啊！

“我，”江衍洐快哭了，“我就点个白米饭吧。”

宋玉乐得拍桌：“哈哈哈，你太有趣了，旻煊眼光不错啊。”

顾旻煊没说什么，收了菜单，叫来了服务员，对他耳语了几句，又说：“可以上菜了。”

服务员退出去之后，包厢里恢复了安静。另外六个人都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江衍洐看。江衍洐硬着头皮在他们的目光中沐浴了一阵，还是扛不住开口了：“所以，你们都和旻煊一样，去公司实习了？”

宋玉依旧是率先回答的那一个，可以看出他在这个小群体里是最活跃的：“我没有，也不需要。我毕业以后就直接到我爸的公司了，我倒是想和旻爷一样到处跑跑，但我爸估计会被气死。”

江衍洐一边唏嘘有钱人的生活，一边朝顾旻煊投去怪异的眼神。顾旻煊笑了笑，知道江衍洐这是在嘲笑他那个中二的称号，随即挑眉，薄唇微张，做了一个“别闹”的嘴型。

宋玉大约是知道江衍洐想要活跃气氛，说完之后便转向那位姓路的师兄，问：“师兄也是没有在实习的。”

“是，”路师兄接着说，“我离毕业还远着呢，暂时不用担心实习。”

接下来是安馨，女孩儿先是撩了撩黑色的长发，才说：“我再过两个月才开始实习。按理说不用这么早就实习，但是顾师兄坚持说我们这个专业就是锻炼得越多越好，所以已经帮我安排好了一个岗位。既然他都这么费心了，我也不好总是拒绝。”

江衍洐觉得安馨某些地方和林婷很像，但或许是因为经管金融接触的东西比理学更广阔，安馨虽然比林婷小，整体气质比林婷要成熟上不少。

这其实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江衍洐周围都是些搞基础科研的人，每天折腾的都是些分子或者单细胞生物，很少有今天这样的机会，接触这般全然不同的事物。

徐雯雯很腼腆，还没说话脸就红了。酝酿了半天，才艰难地说：“我打算本科毕业直接工作，所以和顾师兄一样，一直都在实习。目前是在顾师兄他们实验室做毕业设计。”

江衍洐“唔”了一声，看那酷哥完全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便继续说道：“你们都好厉害，我也想去公司实习试试，可惜没那个机会。”

正如宋玉他们的经历会令他感兴趣，江衍洐的生活也很令宋玉好奇。

隔行如隔山，特别是做学术这样与其他领域交叉甚少的行业。一直以来都被誉为象牙塔，其实也只是因为不了解而已。

宋玉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间问道：“你呢，大科学家，平时都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要回答起来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江衍洐想了几秒，为难道：“简单来说，就是研究一些蛋白质的作用，并开发更多应用？”

顾旻煊朝宋玉勾了勾手指，宋玉乖巧地递上了烟。顾旻煊接过，却不点燃，直接送到了齿间，咬着烟说：“每天都在实验室那么狭小的环境里做着差不多的事，不腻么？”

腻啊，怎么会不腻？又腻又累，还坑得要死。但是这话当然不能说，就算可以对顾旻煊说，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发泄负能量、唱衰自己的事业。江衍洐于是笑了笑，只是说：“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啊。”

“唉，人家的思想觉悟我们理解不了。”宋玉掸了掸烟灰，悠悠地吐出一口烟气。

不得不说，虽然抽烟伤身，但是一支烟在手，即使是像宋玉这样的浪荡子，也有了几番男人味。

江衍洐环顾一圈。路师兄是忙到了头秃，除非去植发，不然怎么样都不可能有男人味了。酷哥则是本身就很man了，不管抽不抽烟都男人味十足。至于顾旻煊……

江衍洐觉得他是一个踩在分界线上的人，气质令人捉摸不定。在这一天不到的时间里，他就已经展现出时而成熟时而孩子气的一面了。似乎他本人也在纠结，到底是做一个圆滑内敛的男人，还是一个随心所欲的男孩，而这种迷惘渗过了潜意识，投射到了他的待人处事上。

人对人的感知，很少会如此具象化。江衍洐也不清楚他对顾旻煊如此强烈而鲜明的印象是于何处，或许是那种对于未来的踌躇与不安引起了他的共鸣，他在顾旻煊面前不会有初次见面的隔阂和拘谨，虽然性格上水火不容，倒也还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

江衍洐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顾旻煊一句：“你怎么不点上？”

顾旻煊不知那根神经抽了，竟是对他宠溺一笑：“这不是有你坐在身边么。”

在周围一片的“噫”声里，顾旻煊还嫌不够似的，给江衍洐夹了一只炸虾，坏心眼地压低了声音道：“淼淼，多吃点，不然回家就没力气干正事了。”

江衍洐：“……”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倒霉玩意儿在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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