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残 二（2 / 2）

“白公子，我说，这床这么大，要不咱们一起睡吧。”

白小寒：“我习惯了，豕兄不必客气。”说罢闭了眼，不再多言。

沈梦叹口气，趴在床边偷偷观察白小寒。

罗汉塌在窗边，月光落下，勾勒出他侧脸轮廓幽柔宛转。他忽的想起白小寒刚来唐府时。

那年…他大概只有八岁吧。瘦小，苍白，豆芽菜一样。本该极有光的眸子，却像覆上一层雾。

爹把他从身后拉出来，献宝一样，“呐，你们的新弟弟，小寒！”

他不羞怯，却也不笑。

沈雨嘟囔，“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有新弟弟，爹你真行。”

沈长安：“阿雨不可胡说。”又把白小寒推到沈梦面前，“子期，你可要好好照顾弟弟呀。”沈梦细细打量，发现这男孩儿不仅生的极其秀美，左眼角还有一滴泪痣。嘿嘿笑道，“弟弟真好看，比阿雨可好看的多了。”

沈雨气的蹦起来就捶他。

白小寒站在原地，有种无所适从的茫然。

一阵风来，吹的他身上白袍更显宽大，伶仃可怜的一个小孩儿。是他的弟弟。沈梦脑子一热就把腰上系着的羊脂玉佩取了下来，塞到白小寒手中。

“见面礼，送给你。”

下一秒就被阿雨一拳击中胸口，“沈子期，你竟然把那块玉佩给他！”她叫的杀猪一般，那东西她可求了好久了，竟被个不知哪里冒出来所谓“弟弟”抢走，一时间像被抢了虫子的暴躁幼鸟。

沈梦当时就后悔了，本是想着给阿雨的，脑子发热把这茬给忘了。不过给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后来他不知赔出去几个好宝贝才哄回妹妹。

而如今，这块玉佩就在白小寒腰侧挂着，被月色裹着生光。

阿雨死后，他总想当面跟白小寒说一句，“不怪你。”但每当要开口的时候，就想起阿雨身上的血，那么多，染透她最喜欢的裙子。她到死不能瞑目，而他最后帮她阖上眼皮时手心那一点微薄的温度刺痛他这么多年。

沈长安觉得白小寒的名字太潦草随意，一直想着帮他取个好字，只可惜他比阿雨走的还早。白小寒本就不愿意改姓，沈长安去世以后，沈梦更没有因由强求这件事，便也不再提起。

第二日清早那黄衣公子来敲门，端来食盒和热水，笑一句，“今日下响才有的发船，公子用过早膳好好歇息。到了时辰我来提醒。”

白小寒接过托盘谢一句。

沈梦总觉得这男子的风度气派并不像寻常的客栈小老板，昨夜那青衣男子更不像个跑堂的。今日风大，窗户开了，莫名异香散了许多，但那不容忽视的腐朽之气却更为重了。

记忆中惊光乍破，他心里咯噔一下。

假作撒欢儿似的挨到黄衣男子身边，才嗅一下，就被白小寒拎起来。

“得罪公子。”

“您客气了。”黄衣男子笑的温和，“在下姓江名晴寒，您叫我晴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