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终将逝(七)（2 / 2）

90度的，虔诚。</p>

掌声再次响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回声都大、都热烈，特别是六班那片，感觉每个人手掌都快拍烂了。</p>

程伽宁实在无法想象刚刚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她在台下死角缓了一分多钟，才红着脸往座位跑。</p>

小跑，迫不及待地，像想要追上什么。</p>

是她身旁的那个人，想马上看到她。</p>

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木心先生写的。</p>

“我好久没有以小步紧跑去迎接一个人的那种快乐了。”</p>

她现在有了。</p>

“刚刚你在台上好漂亮啊。”程伽宁还没完全坐下，郁淮柯就笑着开口，“好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学生。”</p>

一瞬的恍惚，时间好像撕裂了回到最初，回到程伽宁和她还互不熟悉的时候……</p>

那时候的她们，谁都没想到关系会如现在一般好，彼此会成为好朋友。性格看起来天差地别，却是惊人地契合。</p>

不过也不全然，比契合更多的是懂得尊重和忍让。</p>

可以说，她们都是大人了。</p>

“有吗？”程伽宁脸还是通红的，她不敢看郁淮柯，只盯着演讲台，余光却在身边人那里用尽。</p>

“有。”郁淮柯知道她又害羞了，终归教工座位在最前排，周围都是老师学生，她也不好太调侃，就放过这个话题，专心看向演讲台。</p>

接下来是家长代表讲话，期末考年级第二的家长上台。</p>

程伽宁听到家长的介绍，就知道自己免了一顿解释，她侧头看郁淮柯，问：“我没家长来，你帮我和学校说的？”</p>

要知道，为这事程伽宁腹稿都打好了。</p>

“对。”郁淮柯低声和小姑娘闲聊起来，“我就上报说你家长有事，让学校换个人吧。”</p>

四周老师都在闲聊，放人群里倒不算太过分。</p>

程伽宁一瞬间语塞。她怎么忘了，凭郁淮柯优秀的教学能力也是一中举足轻重的教师。</p>

“高考准备得怎么样了？”</p>

“嗯……”程伽宁不敢说大话，“就还行吧……”</p>

“一百天其实过得很快，对于你更重要的是注意休息和状态。”郁淮柯调皮地眨眨眼，“我相信你。”</p>

最后的环节是家长孩子拥抱一下，程伽宁没想到会这样安排，她手足无措地站着，不知道做什么好。</p>

郁淮柯看向她，眼里落满阳光：“抱抱吧？”</p>

——</p>

让程伽宁没想到的是，郁淮柯一语成谶了。</p>

一百天，箭矢掠过那样快。</p>

百日誓师后，班里弄了倒计时牌。大部分学生迅速进入状态，桌上堆的辅导题几乎人人都到胸口那么高，当然除了……程伽宁。</p>

市面上能买到的题她基本都刷完了，放桌上浪费空不说，还耽误她犯花痴看郁淮柯。</p>

高考前，学生填报志愿，在小小教室里，每个人都谈论着头顶那片大天空，谈论着未来和梦。</p>

上交志愿书的一刻，他们才真正有了各自奔向天涯的分离感。</p>

高考的结束，也是六班的结束。</p>

天越来越热，班里的老空调年久失修，只有风扇不知疲倦地转动着，程伽宁感觉置身于火炉一样，热气总是蒸得她头晕眼花。不只她，班里其他人都这个感受。</p>

每天做题量也越来越大，和去年此时一样的场景，却不禁感叹人事俱改。仿佛前一秒还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下一秒就要步入大学，踏进半个社会了。</p>

高考的压力还是在的。课间几乎没人屁股离开座位，除了翻书声就是奋笔疾书声，如出一辙的“唰唰唰”。</p>

六班的状态是全年级最好的，经过班门口的老师都惊讶于同学们出奇地学习劲头。</p>

郁淮柯为此挨了不少夸，但她总是念叨学生劳逸结合，不要太紧绷。</p>

知道大多数同学熬夜学习到很晚，她的英语课每次都有五分钟拿来让学生趴下睡觉。</p>

沈熠得空就说：“郁老师人简直太好了，我没见过第二个。”</p>

程伽宁有时候会骄傲地扬起小下巴，像在说：“对，我的。”</p>

可聊完了，关上房门还是学习，还是一夜又一夜的不眠，一页又一页的难题。</p>

各种熬夜神器也相应火爆，咖啡，维生素B之类，程伽宁也买着试过。</p>

这才明白，最遗憾的不是拼了命的努力，是高考过后想一起拼命努力，也再回不去了。</p>

倒计时牌的数字慢慢变小，直到鲜明的个位数宣告着最后的相处时日，像是可见的海啸迅速冲过来。</p>

程伽宁也会产生一种情绪，想要抓住什么人，抓住她青春里最要紧的患得患失，表明心迹。</p>

简单来说就是，总会有去表白的冲动。隐忍到了极点，唯一的结果就是显露、爆发。</p>

她很清楚，和郁淮柯的关系除了往恋人方向，也没多大的发展空间，友谊已经是够好了。</p>

但她是学生，毕竟是个学生，出于对学术的尊敬和虔诚，也起码要毕业以后。</p>

快了，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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