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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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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云卿右眼遽然析出幽幽紫雾,缓慢爬附自脸庞,展开细枝般的纹路,埋在皮肤下,明灭闪烁,狰狞可怖。

应曦呆了呆。

云卿喉间滚动,长睫颤颤,尽力克制住语气:“你一直带在身边?”

应曦心底一惊,见状忙捧高一些给他,急急道:“我从家中带来的,一直带着,它自个突然发光了,是有问题吗?”

云卿抬手堪堪捂住右脸,黑紫妖气仍肆虐,甚至钻出指缝,宛如活物拉扯。

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应曦分明并未真正触到,却已身体僵直,一呼一吸尽是冽冽寒风。

云卿恍若未觉,用空闲的手接过那朵花,指腹细细摩挲花瓣。

惨淡的白。

“你见过朱琉。”他阖上眸子,双眉微蹙,尾音清澄。

早该想到的。

似有若无的熟悉气息从何而来。那融入血脉的‘亲近’感又从何而来。

这支白龙爪花正是出自那人之手,寸寸蕴含久违的灵力。

如此……令人作呕。

体内妖气瞬间复苏,无法控制地暴涨,横冲直撞,碾骨之痛霍然席卷。

云卿面容未变,甚至眉毛也没有动一下。他无声无息,以手背隔开嘴唇,血线下一刻便汩汩淌出,瓷白染殷,惨然决绝。

应曦脑中登时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伸手要搀他。谁知刚触及衣角,就下意识缩回手。

他仿佛摸到了一片冰!连衣服都如同从冰窖取出,何况他的身体。

“无妨。”云卿信手擦去唇边鲜血,目光冷静而淡然。

他将情绪敛入浅色的眼眸中,沉入无人知晓的地方。方才的一切似乎不曾发生。

应曦眼睁睁看着云卿脸上的纹路渐渐消失,肤归于凝脂细腻,眼睛也恢复原状,而后向着应曦递过来那朵长生花。

他却平静不了,手中珍视的花黯然失色。

应曦畏寒,冬日里裹得密不透风才敢出屋,夜里入睡得盖两床厚被。好在自体温暖,即便严冬,四肢也总是热的。

他无法想象由内而外冷冰冰的感觉,无法想象那种煎熬。

应曦踌躇几下,问道:“你冷不冷?要不要紧?”

他手忙脚乱解开外袍。也不管对方需要与否,就举高了,绕过他肩头,披在上面。

应曦冲着手背哈几口气,搓了搓。他掌中的伤本有半个指节深,却已在那粒九华丹的滋养下,结了褐色的痂,虽说丑,还好不算疼。

趁云卿不注意,应曦用两手手背捉住他的手,想帮着捂暖和一点。

云卿默然,看他为自己披好衣物,看他颇为艰难用手背温着自己的手。

何必呢。

何必,待妖如此。

“不冷。”他轻轻抽回手,把肩上衣袍原封不动罩回应曦身上。

应曦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这还不冷?骗谁呢!

在应曦略微错愕的眼神里,云卿游移片刻,不知想到何事,抿唇问道:“方才,吓到你了?”

应曦掀开眼皮瞟他,见其浅色眸子投来柔软的光。他安抚地摇摇头,眼睛黑亮,像嵌了对星星。

当然吓到了。他魂都快飞了。这是个什么病?能把人冻成这样。

他直截了当望向云卿,主动开口:“我见过一个红头发的神仙。”

“朱琉。”应曦细细咀嚼过这个名字,抬眼,清脆问,“那位大人的名字是这个?”

依稀记得浓烈红发,彤云般夺目,配朱琉二字,倒是再合适不过。

云卿闻言顿了顿,指尖微不可察一抖。

应曦注意到这一细节,稍稍移开咄咄视线,盯着白花道:“我记得的,你要听吗?”

“不。”云卿不曾犹豫,答得很快。

应曦又偷瞄了他一眼,没吱声。

云卿白衣似雾,阖眸不言不语,微风不燥,带些和煦意味,飘飘飒飒,应曦甚至担心他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了。

他心里头敲敲咚咚得厉害,七上八下,乱七八糟。他好奇那段云卿不愿公之于人的,隐秘的过往。

但没法开口,也没道理开口。他意识到,那该不是什么好的故事,该是道横亘的旧疤。否则没道理让云卿如此。

因而才不再提起。就让他自个抓心挠肺去吧。

“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一抬手,指向白雾丝缎尽头,那里栽植一棵平平无奇的梅树,枝桠四散舒展,与四周无任何区别。

应曦把花举到跟前,闭上一只眼。唯一睁开的眼中映入白花枯木,仿佛花本就生长其中。

指尖毫不犹豫指向那个方向,他说:“你们说的花海,应当在那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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